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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云娇雨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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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33章
      少年眉头锁着,展开家书。
      却未曾想,这一回竟是姜家要出事。
      步瞻他要动姜家?
      姜衍紧攥着信纸,指尖泛白。
      那阿姊呢,我们都走了,阿姊她怎么办?
      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发问。
      绿芜知道他与自家主子感情甚好,于是压低了声音,安慰道:小公子放心,小夫人她在步家过得很好。夫人特意叮嘱过了,五天后也就是这个月的十七,季公子会事先准备好船只先带着老爷夫人们南下,公子切莫记错了时间。
      可万一这件事被捅破,阿姊她
      小公子!见他如此执迷不悟,绿芜急得跺脚,先莫要管这么多了,逃命要紧。您难道忘记了卢氏的下场么?我们夫人说了,叫您先带着老爷夫人们离开,等你们在蘅川那边安定下来了,夫人自会去寻你们。
      姜衍紧攥着拳,眼眸中隐隐有泪光闪烁。
      二人浑然不知,在不远之处,自己的行踪早已暴露在那人的眼皮子底下。
      相爷。
      谈钊看着南院墙角的身影,紧张地咳嗽了一声。
      这丫鬟乃大夫人心腹,是姜泠从娘家带过来的,名叫绿芜。
      相爷,可要将他们二人捉下?
      按着家规,与外人私授信件之物者,当处三十棍棒,情节严重者,废其手脚。
      若是主子教唆奴才行事,也一并受罚。
      而如今,听云阁的绿芜与姜家小公子,正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私传信件。京中形势严峻,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他们此番碰面是为了何事。
      相爷
      谈钊提心吊胆,正欲问询。
      却见身侧的男人面不改色地移开了眼。
      谈钊一愣神。
      相爷这是在装作没看见??
      夜色愈显深沉,灰蒙蒙的一层寒光自天际落下,笼在男人雪白的氅衣上。他方阅罢卷宗,觉得头闷便在府里随便走走。谁知这一走,竟不知不觉地来到距听云阁不远处的步府南后墙。
      只一眼,步瞻已看清楚站在阴影处的绿芜。
      他眼睫微抬,凝望着那人从袖中取出一封家书,交与那位稚气未脱的姜小公子。
      不知绿芜说了什么,姜衍十分激动。他攥紧了手中信件,看上去格外义愤填膺。
      男人原本平淡无波的眼底似乎闪过讥笑之色。
      空中忽尔飘起了雪。
      雪势并不甚大,颗颗雪粒子飞洒下来,坠于步瞻衣肩之上。他缓淡探手,将衣摆上的雪珠拂去,头也不回地迈步。
      跟了相爷这么多年,谈钊依旧摸不清楚自家主子的心思。
      他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,转过头,朝身后的侍者命令:今日之事,都不许传出去,听见没有!
      左右之人你看我一眼,我看你一眼,虽不明白此意,却还是规规矩矩地应声:是。
      姜泠原以为,自己将信从步家送出去后,依步瞻的心思,他定会有所察觉。
      或将她叫出去盘查审问,或对她以家法处置她在听云阁等了整整四日,峥嵘阁那边依旧是鸦雀无声。
      一切都太过于平静。
      平静得令她感到几分心慌。
      步府上下,唯一闹腾的便是这位冯茵茵了。
      她仿若受用极了姜泠这副不受相爷待见的模样,整日穿梭在听云阁与昙香院间。看得绿芜恨得牙痒痒,隔空朝她的背影打了好几拳。
      这冯氏也太耀武扬威了,念她在京都孤零零的一个人,相爷才好心将她收留下来。虽说她确实有些勾.引相爷的本事,但还没被抬进门呢,始终连个妾室都算不上,怎还敢在您身前如此叫嚣,假惺惺的姐姐来姐姐去,当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。
      青菊站在一侧,亦是满心忧虑。
      她不像绿芜,不是姜泠从娘家带过来的丫头,她只想与大夫人同甘,并不能与之共苦。
      自从上次大夫人与相爷闹了矛盾,相爷就再未往听云阁这边来过。
      青菊喃喃道:这马上就要过冬了,咱们听云阁可不能一直这般清冷下去
      姜泠看了一眼天色。
      诚然,天空阴沉沉的,又一场雪要落下来。
      她满心皆是今天晚上的风雪,不知北通河面有没有结冰,父亲母亲能不能顺利渡河南下。
      兀自思量着,不知不觉已至傍晚。
      姜泠心跳得愈发快,愈发坐立不安。
      听云阁坐不下去了,她便让绿芜扶着自己,在院子门口散散心,转眼间便听到后厨那边传过来的话。
      谈大人说了,今儿相爷的晚膳不必做了,只做听云阁和昙香院的就好了。
      不必做了?相爷今夜要出去么,莫不是又要
      嘘,主子的事儿,咱们做下人的少打听。
      干柴被掷入烈火之中,发出滋啦啦的声响。姜泠失魂落魄地站在院墙另一头,吓得满脸煞白。
      她确认了步瞻要在今晚对姜家动手!
      而为了掩人耳目,渡河的船亦是在今天夜里离开京都,驶向蘅川。
      她必须拖住步瞻!!
      姜泠拢了拢衣衫,匆忙跑回主卧,因步子太急迈过门槛时还踉跄了一下。她站稳身子,推门而入,满脑子都是今晚该如何拖住步瞻,给姜家更多脱身的时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