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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云娇雨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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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214章
      那小女孩生得粉雕玉琢的,见了姜泠,甜甜地唤了声:见过姜姐姐。
      姜泠缓过神思,应声朝那女童一笑。
      老朋友相见,自然是免不了一番叙旧。薛才瑾说,随着女子学堂的推广,他与夫人也在青衣巷创办了一间学堂。如今那学堂里前来读书的都是这条街的女孩子,待素素再长大些,也要将她送到那学堂里念书。
      他一边说,一边赞叹,如今这天下女子可以读书,亦可以行商,可是高兴坏了他家里面那位优秀的夫人。现在他们两个人的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,别提有多滋润了。
      正说着,薛才瑾看了看日头,心中惦念着夫人,赶忙牵着素素拜别了。
      姜泠也站起身,走出院送他们。
      临别时,对方还送她了两条看上去格外鲜美的大鲈鱼。
      她撑着伞,走到院门前,彼时天色微沉,灰蒙蒙的天际泛起了一道暗金色的光晕。看着这暮色,她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失落,就在姜泠欲收伞时,身后忽然传来一声:
      姑娘是在找何人?
      只这一声。
      姜泠手中的骨伞啪嗒一下,坠落在地。
      迎面飘来的是细润的雨丝,和那一道熟悉的旃檀香。旃檀香气极淡,被那草药的味道微微掩着,却还是令她一下分辨出来。
      姜泠恍然转过身,看见站在庭院门口的男人。
      他撑着一柄骨伞,立在朦胧烟雨里,光影自他雪白的衣袂间穿梭而过,男子长身鹤立,飘然若仙。
      对方眉目温缓,柔和的目光落在姜泠清丽的面庞上,看着那两行清泪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自她眼中夺眶而出,不过少时,姜泠面上便是温热一片。
      她顾不得弯身捡伞。
      迎着雨线,走上前,颤抖着双手抚摸上男人的眉眼。
      是你吗?
      她的声音里,是止不住的哭腔,步瞻是你吗?
      他极为配合,乖巧地阖眼,须臾,从喉咙里发出极低的一道声息。
      女子手指温热,一寸一寸,拂过他的双眉、眼睫、鼻梁、脸颊
      她忽尔想起,先前在西疆军帐外,步瞻与自己告别时,也曾这样抚摸过她的脸庞。
      一寸寸,一分分。
      每一寸,每一分。
      如今姜泠才知道,那时候的他,是在牢牢记住她的样子。
      在院中等他时,姜泠曾想过再相见时的所要说的话,她想过会问他,为何这般一声不吭地诈死,想过他近些年一个人在江南过得好不好。可真当她被男人揽入怀中、重新感受那心跳时,千言万语,却是有口无言。
      步瞻抱着她,抱得极紧,几乎用尽了毕生力气,想要把她揉入到自己的骨血中。
      终于,姜泠抬起下巴,用颤抖的掌心抚摸过男人的心口。
      疼吗?
      她忍住声音的颤抖,问他,
      取心头血,很疼吗?
      闻言,男人目光微顿。姜泠这才发现,他的鬓角处竟多了几根不易察觉的银丝。
      疼。
      步瞻一把握住她的手,将她整个掌面摊至他的心口处,眼睫湿润了几分,委屈道,
      夫人,好疼。
      银针刺入,流了满满一盆血,真的好疼好疼。
      只这一句,让她再度潸然泪下。
      从大宣景和十二年欠下的那一句夫人,终于在大魏顺德五年的春天,被他说出了声。
      那就回到一切的起点,让他们从这一句夫人开始,从最初开始。
      从他们,刚刚相爱时开始。
      雨落纷纷,桃花映天。春色葳蕤,风月无边。
      .
      -正文完结-
      番外01
      番外01江南好, 风景旧曾谙
      这是姜泠重新回到江南的第二个月。
      江南多雨,尤其到了春时,雨水愈发旺盛。然, 这边的雨水却与盛京的大有不同,淅淅沥沥的春雨落下来, 朦朦胧胧的雾气升上去, 将整个青衣巷笼罩得愈发潮湿而干净。
      姜泠披了一件雪白的衫子,一手撑着伞, 一手提着药, 正往巷子里面走。
      还未走到院子门口,她就听到从院内飘来的、孩童们的琅琅读书声。
      步瞻一袭白净的长袍,握着一本书立在院中。于他身前,七七八八坐着几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子, 他们摇头晃脑的,正跟着步瞻念着一篇诗文。
      童声稚嫩清脆, 在这其中, 姜泠还找到了年纪最小的素素。
      步瞻教一个是教,教两个还是教, 两家又相隔甚近, 薛才瑾索性便将连字都认不得几个的小素素抱过来, 让她在角落里听着步先生教书。
      步瞻不收他的钱, 但对方心里头却有些过意不去了, 为了报答, 薛才瑾每次来接素素时,都会给他们带上好大一条鲜美的大鲈鱼。
      姜泠曾问过薛才瑾, 他与夫人也都是读书人,都在学堂里教书, 他们夫妻二人为何不亲自教素素读书识字?闻言,那薛书生露出一个老实憨厚的笑容,他嘿嘿地笑着,说他与夫人都管不住素素。
      谁人能管住?
      薛才瑾摸了摸鼻尖,道,你家那个冷面相公能管住。
      说这话时,他面露尴尬,提起步瞻,他的眼神之中甚至还有几分瑟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