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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咸鱼和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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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5章
      王府内人多眼杂,今夜的事,想来要不了多久,就会传遍整座崇京城,甚至传到皇帝的耳边去。
      混沌中,宋明稚只一个念头:
      自己的言行大伤皇家颜面,定会被施以重罚。
      杜大人在黄泉路上……
      或许不会孤单了。
      -
      一炷香时间过后。
      齐王府,徽鸣堂。
      慕厌舟斜倚在榻,随手把玩着香炉。
      有侍从屏息凝神,跪在榻前:“……齐王殿下,不知稚公子他,要如何处置?”
      护送稚公子进京的队伍,早传来密信,称他决心逃亲。备好了迷香,计划在抵达驿馆、官兵撤离之后,便逃离此地。殿下也打算顺水推舟,放他离开崇京。或是养在后宅,当个摆设,二人井水不犯河水。
      但是今日,稚公子非但没有逃。
      言行举止,还处处都透着诡异!
      话里话外,既像知道了点什么——
      更像是在试探殿下与杜大人的关系,还有他是否如传说那般,是个只知道享乐的断袖。
      无论怎么看,都像是到了崇京后,被人买通,安插在了殿下身边当眼线!
      只不过,言语之间未免过分直白,简直是将“奸细”两个字写在了脸上。
      也不知殿下打算如何处置。
      思及至此,侍从不由抬起眼眸问:“是杀,还是……”
      慕厌舟缓缓地放下了香炉。
      片刻,方才漫不经意地拿起丝帕,拭向指尖。
      含着笑,懒声道:“先留着吧。”
      ……先,先留着?
      侍从不自觉打了一个寒战。
      他愣了愣,瞬间明白过来——
      这样的奸细,杀了一个,又会送来一个。与其冒着风险杀掉他,还不如将这个藏不住心事的,留在殿下身边。
      他若想试探,那便演给他看。
      “遵命,殿下。”
      慕厌舟起身朝徽鸣堂内而去。
      侍从正欲退下,却见他脚步一顿,懒懒道:“明日一早,将‘酌花院’收拾出来,给王妃居住。再送些金、玉,到他的院中。”
      齐王府建于前朝,居住过数位亲王。
      而位于后宅正中,临泉而建“酌花院”,正是这座府邸最早的主人,专为宠妃所建。
      齐王殿下的意思是……
      慕厌舟轻轻眯了眯眼睛。
      末了,饶有兴味地用手指蹭了蹭窗间的喜字。
      他低声念道:“宋明稚……”
      少焉,眸中竟忽地漾满了笑意:“对外,便说我对他……一见倾心,就喜欢这样的性子。”
      第4章
      翌日一早,齐王府前院。
      春风荡尽了昨夜的寒凉,吹开一树桃花。
      天刚蒙蒙亮,宋明稚便被一阵脚步声吵醒:
      “快些走,别让陶公公等太久!”
      “来了,来了……”
      声音自喜房门外而来,低低切切。
      但向来浅眠的宋明稚,还是忽地睁开了双眼。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,探手去摸枕头下的匕首,不料竟触到一团空。
      宋明稚的手指,不自觉蜷缩了一下。
      昨天发生的事,也随之一点一点地浮现在了他的心间。
      宋明稚:“……”
      与此同时——
      侍从端着茶盏,快步走过了门前:
      “你说,宫里这么早来人做什么?”
      “我方才听……似乎是来询问昨天夜里,洞房那事的!”
      “殿下他是怎么说的?”
      “他说这是夫妻之趣,让陶公公别来扫兴……”
      宋明稚:“?”
      宋明稚:“!”
      夫妻之……趣?
      喜房外的闲谈声。
      将宋明稚的思绪拽了回来。
      他猛地攥紧手心,直挺挺地自榻上坐了起来……昨天晚上,自己不仅动手打了齐王殿下,甚至还将他赶出了洞房,独占了这张喜榻,简直是大逆不道。
      齐王殿下崇礼重法、恩威并施……
      他今日为何不重重地罚我?
      这不合常理!
      -
      事出反常,必有妖。
      未来重整天下河山、成就千秋盛世的齐王慕厌舟,怎么可能会是一个玩世不恭、不问政事的断袖?
      清醒过来——
      宋明稚自然不会相信。
      他迅速换上原主为逃亲,备好的素衣、帷帽,悄无声息地离开王府。
      按照记忆,向杜府而去。
      宋明稚今日要眼见为实!
      ……
      卯时,晨雾尚未散尽。
      位于永意坊内的杜府,上下一片愁云惨淡。
      负责送杜大人回府的禁军还没走。
      杜府正屋前,侍从正慌慌张张道:“夫人!杜大人的伤,实在是太过于深,直接上药似乎没有一点用处。若是再这样下去……大人他,他恐怕就要有性命之忧了!”
      “太医呢?”杜夫人咬了咬牙道,“还是没有太医肯来吗?”
      “没,没有……”
      正屋房梁之上——
      已蹲守多时的宋明稚,眸色微动。
      眼前的这一幕与历史上相同:
      吏部尚书杜山晖,直言进谏,激怒了当今天子。而那个昏君不但于盛怒之下,将他当庭杖责,还让他“自己忍着”,太医们也因此不敢来看诊。再加上……尚书府门前,还有禁军未退,无论是谁,都不敢轻举妄动。
      杜山晖年过七旬,本就经不起杖责。
      回府后又没能好好处理背上的伤口,没过多久,便因失血过多,而一命呜呼。
      宋明稚垂下眼眸,朝屋内看去……
      一个须发皆白、眼眶深陷的老翁,正赤裸着上身、趴在床榻之上。而他的背后,有数道触目惊心的伤口,仍在不断地向外渗着鲜血。
      他喃喃道:“不行……”
      宋明稚完全没想到,齐王竟真的没有出手相助。
      他的心不由得一坠。
      要是继续这样下去,杜山晖的结局定会与历史上一样。
      没有时间再去纠结。
      见几名侍从手忙脚乱,半天也没有能够止住血,宋明稚终于跃下了房梁,快步上前将其击晕,接着便朝床榻而去——身为暗卫,宋明稚不仅仅武艺高强,医术也相当精湛,并且,尤其擅长处理外伤。
      担心会夜长梦多。
      他当即伸出手指,用力封住了杜山晖背后的大穴,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。
      然而,宋明稚刚刚拿起伤药。
      耳边便突然传来了一声痛呼:“啊!”
      杜山晖竟疼得睁开了双眼。
      尚书府正房门窗紧闭,偌大的房间只点着一根蜡烛。宋明稚借着昏幽的烛火,看到……那双因为苍老,而变得格外浑浊的双眼,正缓缓朝自己所在的位置看来。
      麻烦来了。
      宋明稚:“!!!”
      他迅速低头朝着屏风退去。
      同时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,准备应对杜山晖的提问。
      可万万没有料到的是——
      杜山晖竟然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接着便阖上双眼,重新睡了过去。
      等等……
      杜山晖不好奇我的身份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