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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咸鱼和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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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12章
      立储是近来朝堂上最大的一件事——
      按理来说,此事关系重大,且格外敏感,是绝对不能在外面乱说的。
      但是眼前的人,显然对此毫无所知。
      他如竹筒里倒豆子,噼里啪啦便将自己听到的所有事,都倒了出来:“朝中的那群人说,陛下登基已经有二十年了,朝中不能没有太子。还说大皇子年岁最长,又已经有了好几个子嗣……是最合适的人选。”
      大皇子表面正儿八经,暗地里花天酒地,一向与这群纨绔不对付,随即,就有人瞪大了眼问他:“然后呢?”
      朝臣竟然推举大皇子?
      宋明稚不由攥紧了手边的茶盏……
      历史上那昏君,明明是几年后,才顺应百官推举,直接将齐王立为太子的。
      现如今,时间和事件全都不对。
      正午的阳光照得宋明稚肤白如纸,唯独握着茶盏的手指,泛起了浅浅的红。
      慕厌舟缓缓将视线落在了他手上。
      听得果然很认真。
      见众人看向自己,身着红袍的纨绔,随即清了清嗓子:“陛下听完了之后,格外不悦。我爹他说,陛下应当是不喜欢让人逼着他做事,因此……还对大皇子,生出了意见。”
      说完,众人便哄然大笑。
      宋明稚缓缓垂下了眼眸。
      原来如此……
      奸党向来拥簇在大皇子身边。
      康家这时想要与齐王府结亲,恐怕也是见风使舵,想两头下注。
      宋明稚刚想到这里,便见有纨绔突然看向慕厌舟:“诶我说!怎么没有人推举齐王殿下啊?”
      随即便听人附和道:“对啊!齐王殿下虽然是三皇子,但却是皇后娘娘的独子。再者说了,殿下他的外祖父,当年还有从龙之功呢!要不是有他出兵,皇上那时怎么可能……”
      世人皆知,当今天子当年就是靠“贤平皇后”父亲手中军权,杀了他的皇兄,依靠宫变夺位的。
      这虽然都是事实,但是还没说完,那纨绔也突然意识到此言不妥。
      硬是将后面的话,全部咽了下去。
      然而,宋明稚这一口气还没有松。
      廖文柏竟然又端起了酒杯——
      叹气道:“可惜殿下既没有子嗣,又不像大皇子……明明也好男风,表面上却装得一本正经。啧啧,好像是觉得旁人不知道,他私下的那些破事一样。”
      宋明稚:“!”
      快些闭嘴吧!
      立储不是可以随便乱说的事情。
      担心这群人再说出什么不应该说的话,他当即抬手,喝掉了杯中早已经冷掉的茶水。接着,状似随意地斟满一杯,重新端在了手中——
      灼烫感如针,钻出了薄薄的杯壁,热气瞬间自他的指尖,蔓延了开来。
      宋明稚轻吸了一口凉气,重重地茶盏放回了桌面上:“砰——”
      ……这,这是什么情况?
      舫内刹那间安静了下来。
      方才还在高谈阔论的几个人,瞬间面面相觑,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,桌上都发生了什么的时候,慕厌舟已蹙起眉,凝重道:“怎么,手指被茶烫到了吗?”
      见那几个人已经停下了交谈。
      宋明稚赶忙摇了摇头,低声朝慕厌舟道:“是我不小心,殿下不必担忧。”
      说着,便缓缓将手指,收了回来。
      ——他的指尖,只有一点点红痕。
      怕是要不了几息就会消散。
      见宋明稚面色如常,今日的东道主廖文柏瞄了一眼,也没有太过于在意。
      哪想,他刚移开了视线,紧接着竟然见……慕厌舟转身,朝自己府上的侍女吩咐道:“去拿一些烫伤药来。”
      侍女慌忙应道:“是,齐王殿下!”
      说完,她便迅速行礼退出了石舫,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      烫伤药?
      廖文柏:“……”
      不是,这也未免太过夸张了吧。
      只不过是手指被烫红了一点,值得用什么烫伤药吗?
      色令智昏,果然是色令智昏啊!
      闹完了这么一出,以廖文柏为首的几人,终于没有什么心情,再去讨论“朝堂上的大事”。廖文柏垂头丧气地举起筷子,默默开口道:“……算了,吃菜吧,大家都快些吃菜吧。”
      宋明稚长舒了一口气。
      他正欲重新端起茶盏——
      却看见慕厌舟的手腕,突然间轻颤了一下,由于手中握着象牙筷,这一颤,变得尤其明显。
      宋明稚下意识开口,关切道:“齐王殿下?”
      慕厌舟揉了揉手腕,默默触向酒盏,朝他眨眼道:“没事,不过是酒瘾犯了而已,让我喝杯酒,压一压就没有事了。”
      说时迟那时快。
      就在这一刻——
      宋明稚立刻警惕:“殿下。”
      话音未落,他的手指,竟已轻轻地按在了慕厌舟的腕上。
      宋明稚坚定道:“不能喝酒。”
      王府内的藏酒的确有一点多,但是齐王向来自律,怎么可能有酒瘾?更何况……假如殿下真的有酒瘾,那用酒来压制,也只不过是饮鸩止渴而已。
      慕厌舟垂眸轻轻地笑了一下:“好吧,爱妃在意,那本王就不喝了。”
      说着,便格外配合地收回手。
      纨绔甲乙丙:“……”
      果然不出所料。
      -
      慕厌舟迫害了众纨绔大半天。
      吃饱喝足了以后,终于随宋明稚一道,坐上了回府的马车。
      崇京城修建于前朝,道路皆是由土、石等材料,一点一点地夯成。哪怕是雨后,城内道路也没有出现泥泞、难行的情况。
      皇室贵族用的马车,内部非常宽敞。
      宋明稚虽然与慕厌舟坐在同一辆车内,却仍然保持着远远一段距离。
      慕厌舟读了一夜书,刚一上坐马车,倒头便睡了过去。宋明稚则屏声静气,仔细地整理着他方才听到的信息……
      纨绔们方才说的那番话,也不是一丁点的道理都没有:
      要想当皇帝,后宅虽然远比不上前朝,但是也很重要。
      历史上的齐王殿下,登基的那一年,原主已经去世很久。因此他虽然没有子嗣,但也同样没有什么“男妃”,甚至于更加不伦不类“男皇后”。
      宋明稚默默道:……完了。
      自己该不会变成阻碍殿下登基的绊脚石吧?
      马车疾行,穿过了街巷,一路朝着齐王府而去。忽地碾过石子,发出“吱呀”一声轻响。车厢的那一边……慕厌舟缓缓地睁开了双眼。
      末了,笑道:“爱妃想什么呢,怎么这么严肃?”
      宋明稚:“!!!”
      午后的天光,穿过薄薄的车帷,直直地照在了宋明稚的脸上。
      慕厌舟醒的,实在是太过突然。
      没有及时藏起脸上表情的宋明稚,只得同他实话实说道:“回殿下的话,我在想今日之事……”
      慕厌舟好整以暇地用手指,在车壁上轻点了两下:“今天怎么了?”
      说完,又缓缓地闭上了眼。
      话既然都已经说到了这里。
      宋明稚索性决定表明心迹,让他未来不会有后顾之忧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