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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侯爷他娶了男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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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53章
      夜里设想了无数种可能,心也跟着坠痛。
      宁沉身体那样差,也不知受不受得住那样的奔波。
      以前躺在他怀里都要说难受,现在坐那样的小马车,连躺都不能躺,该有多难熬。
      但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他自己,若不是他先前说过的混账话,做过的混账事,宁沉也不会走。
      他只能祈求宁沉看了他的信,能再给他一个机会,起码不要说走就走。
      他寄希望于宁沉半路受不了苦就会折返,或是半路找了个地方静养,这样是最好不过了。
      门外轻敲了下,下人端着膳食进屋,一旁来的还有校尉,他扫视了一圈,犹豫着问:“侯爷昨夜没休息,可要晚些出发?”
      谢攸眼里还有血丝,他摇摇头,说:“不用,按时出发。”
      喝下一碗姜汤后,身子终于暖了些,他换了身衣裳,阔步走出门。
      行至半程,马车行进速度越来越慢了,因为宁沉的病越来越严重了。
      吃进去的东西没一会儿就吐了,一睁眼就是撕心裂肺的咳,偏偏一咳就就没个完,加之吃得少,短短几日就瘦了好几圈。
      他原先就瘦,这几日更是形销骨立,失了生气。
      手腕都不用一圈就能握住,咳完就像是有气出没气进一样,何遥都怕他在路上就死了,急得团团转。
      这几日圆圆也不敢坐他身上,圆圆胖,坐宁沉身上都怕给他压折了。
      它好像知道宁沉病了,总在宁沉咳完以后去舔舔他蹭蹭他,等宁沉睡了就乖乖地坐着守护他。
      何遥给他上了不少药吊着,中途实在没办法,给换了辆大马车,能让宁沉躺下。
      一天要喝好几次药,喝到后头,宁沉已经吃不出苦味了。
      他这几日睡得久,因为何遥给他下了安神的药,睡着了会好受些,可是后来药灌多了,效用也差了很多,每次睡不到多久就醒了。
      他一直多病,以前熬一熬也就熬过了,可这次不知怎么,心里总给自己暗示说,不若就这么去了算了。
      他不想拖累了何遥和宝才,什么也做不成,银子却如流水般花出去,病一点也不见好。
      宁沉喝完一碗药,偏开头低声说:“不如,你们把我随便放下,找个地方让我自生自灭吧。”
      他有气无力地说完,偏开头闷咳几声,瘫在软垫上动不得了。
      何遥瞪眼,抬手想像往常那样照着宁沉肩上揍一下,手抬到一半就收回去了,宁沉这样子碰一下就要倒,哪里敢对他动手。
      他叹了口气,蹲下扶着座板,放轻了声音,“你好好躺着,如今我们离雍州已经很近了,最多五日。”
      宁沉闭了闭眼,几乎只剩下气声,“我还能撑五日么?”
      他近来总说这丧气话,何遥想捶他两下还不敢,生怕给他砸出了问题,于是伸手捏了一下宁沉的脸,恶狠狠道:“你就是死了我也去地府把你抓回来,别想跑。”
      宁沉勾勾唇,气息奄奄地笑了笑,“好啊,何遥,你一定要抓紧我。”
      原只要十几日的路程,硬生生脱了近二十日,马车驶入雍州地界的那一日,是一个大好的晴天。
      宁沉半趴着问,“我们走了多久?”
      他浑浑噩噩的,每天昏沉沉如做梦,什么也记不得了。
      宝才答掰着手指头数数:“十九日吧,还好今日天气好,我们今日兴许就能到青城山。”
      若不是昨日下了场雨耽搁了,只怕昨日他们就能进雍州城内。
      何遥的师父师从药谷,上任谷主死后就剩下他一个徒弟,当年求医的门槛都要踏破,后来年纪大了,又因为惹了不该惹的人,自此就入了青城山隐居。
      从药谷出来后收了几个徒弟,几个徒弟学成后云游四方,个个都名声响亮。
      唯独一个何遥,摸鱼捣蛋在行,对学医是一窍不通。
      好不容易把人拉扯大了,也不管他学艺不精就把人打发出了药谷。
      何遥也知道自己不成器,出来很久一直没脸回去,这回若不是宁沉,只怕还要过许多年才肯回。
      这日是雍州人的赶集日,马车堵在半路前进不得,外头吵吵嚷嚷,车行一步停一步,宁沉被颠簸得想吐。
      又一次晃动,宁沉捂着嘴没什么力气地说:“我下了马车走吧,再坐下去恐怕要没气了。”
      宝才警惕地拉住他,要知道宁沉现在站起来都成问题,怎么能走。
      何遥掀开帷幔瞧了一眼,开口道:“无事,我们去外头酒楼坐会儿,等人少些了再启程。”
      一人扶着宁沉,一人抱着圆圆下了马车。
      好久没出马车,乍然被暖洋洋的太阳照到,宁沉眼睛眨了眨,抬头去看那刺眼的阳光。
      光打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好似能透过去,宁沉动了动身子,笑说:“好久没见过太阳了。”
      何遥翻了个白眼:“每日都让你出马车晒太阳,分明昨日才晒过。”
      宁沉茫然地想了想,似乎这才想起来一样,很不好意思地抿唇,“我忘了。”
      也不怪他,整日晕乎乎的能记得个什么事,只怕是问他今日午膳吃了什么都记不得了。
      何遥随意地摆摆手,“走吧,多少日子没吃点好东西了,今日我要吃个够本。”
      他们找了个最近的酒楼,包了一个雅间,何遥手一挥,把酒楼最有名的菜都点了一通。
      宁沉摸了摸兜,有些后悔当初把玉牌摔了,不然恐怕能换得些钱。
      他刚将手伸到腰间,何遥没好气道:“你慌什么,先前谢攸给了我不少银子,养你们俩绰绰有余,再说了……”
      何遥轻咳一声,“我们没钱,我师父有啊,他以前给那些贵族富商治病拿了不少钱,富得流油。”
      苦了这么些日子,想吃点好的也正常。
      满桌美味,何遥和宝才吃得那叫一个欢快,宁沉小口小口喝粥,他吃不得太腥太油的东西,吃下去就要吐,只能吃吃粥这些容易咽下去的。
      连着吃了一碗,何遥突然一拍桌子,指着他“你你你”说了半天。
      宁沉被吓得手都不敢动了,无辜地看看何遥,又低头看看自己,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。
      下一刻,何遥一拍手掌,惊喜地指着他喊:“你竟然喝了整整一碗粥。”
      宁沉恍然,他这几日每每吃两口就放,这还是头一回吃了这么多。
      何遥喜滋滋道:“能吃下就好,我们如今又到了雍州,看样子你的病不用急了,我师父保证治好你。”
      许是他的笑感染了宁沉,也可能是雍州人杰地灵,山好水好,宁沉都觉得自己有劲了些。
      何遥一句接一句鼓励,宝才在一旁添油加火,连圆圆也埋头吃了一大碗做表率。
      被夸得找不着北,宁沉又喝下了半碗粥。
      日暮西沉,赶集的人已经归家,几人在酒楼吃了个饱,打算重新启程。
      这时候,从天边飞来一只白鸽,路过轩窗就往窗内探头,而后就直直朝宁沉飞过来。
      那鸽子飞得太快,等宁沉反应过来,它已经站在了桌上。
      圆圆刚刚吃饱,但看见送上来的食物,还是一个飞扑就扑过去一把抓了鸽子。
      它刚要下口咬,宁沉忙叫它:“圆圆。”
      圆圆獠牙都没收起,怨念地看一眼宁沉,翘着的尾巴落下去了,不情不愿地走开舔起了爪子。
      信鸽站在原地惊魂未定,没想到送信差点把自己命送没了。
      几人面面相觑,还是宁沉先伸手摸了摸信鸽,明明知道它听不懂也还是说:“你走错路了吧。”
      他说着就上前把信鸽捞走,信鸽躲过他,呈现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,朝宁沉伸出爪子。
      宁沉愣了愣,失笑道:“你送错了。”
      信鸽一动不动。
      宝才在侯府待的时间长,自然看出不对,他走上前,抓起信鸽看了一眼,说:“公子,这是侯府的信鸽。”
      宁沉笑容一滞,抿着唇问:“他是怎么寻到我的?”
      没人能解答,宁沉看着那信鸽,发觉自己竟有些害怕,他害怕接触到任何谢攸的一切,害怕自己明明已经走了又要被谢攸追回去。
      可再怕,也还是要看,最后一咬牙,伸手把羽书拿了下来。
      他打开信纸看了一遍,谢攸一页信写了满当当,许是着急,他这字写得有些潦草,透着股急躁的随意。
      宁沉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,这信上解释了当初自己说娶他确实是为了逞一时之快,但后来也是真的想对他好,字里行间都在叫他回去。
      宝才和何遥大气不敢出,既怕是谢攸的人追上来了,又怕宁沉一意孤行要回去见谢攸,宁沉这身子拖不得,都到了雍州,总不能功亏一篑。
      谁料,宁沉面色如常地看完信,把信揉成了一团,他四处看了看,没看见烛火,于是就将信塞到了怀里。
      一抬头看何遥和宝才都大气不敢出地看着他,宁沉抿唇笑了:“怎么?怕我要回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