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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籍籍有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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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籍籍有名 第2节
      郎才女貌惹人艳羡,在拥挤的关注中,他们翩翩起舞。
      印央媚眼如丝,做出招牌式迷人微笑,紧扣男人的五指:“请问怎么称呼?”
      男人乱了心神,腼腆地笑笑:“赵韫川,你呢?”
      “韫川。”又娇又媚的嗓音是最诱人的鱼饵,引鱼上钩,印央轻唤赵韫川的名字。
      她暧昧浓蜜的眼神,真像和赵韫川一见钟情。
      看着他,她笑笑说:“叫我郑茹雅,我喜欢人叫我雅雅。”
      赵韫川入魔般的听话,连声说:“雅雅,雅雅。”
      *
      同一时间,宴会厅二楼的vip坐席,红色丝绒幕帘后边,面色冷厉的男人睥睨一切。
      他掩在幕帘后面,只留半大不大的缝隙,足够他看见那虚与委蛇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笑脸阿谀。
      呵。
      又是这一套。
      他曾经上当并深陷其中的这一套。
      “栾总,您该休息了。”助理魏清伏在栾喻笙耳边低语,他心跳七上八下的。
      谁知自家boss见了前妻会是怎样一副光景?
      想起他们不堪回首的过往,大概率将血雨腥风,栾喻笙恨不得活扒印央的皮。
      喉间溢出低沉的“嗯”,栾喻笙目光锁死在舞池中央舞姿招摇的印央,问:“她拿那票进来的?”
      眼神森冷如冰锥,他口气倒是染一丝快活。
      “是的,我再三确认,是那票没错。”魏清汇报,“夫……她为了买那票,还借了十万高利贷。七万付票钱,三万做美容护理买衣服鞋子。”
      差点叫出“夫人”,魏清吓得一身冷汗。
      “很好。”栾喻笙不苟言笑,深眸蕴藏幸灾乐祸,嗓音冷冽,“明天傍晚,大概行驶航线的一半,到那时,派船员去查她的票,她如何表演都不要怜惜。”
      停顿后,他眉压眼道:“把她赶下船。”
      “可……她们怎么回去?”魏清多嘴问,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,把她们扔海上相当于杀人。”
      “她们?”
      闻言,栾喻笙扭头。
      他森森凝视魏清,唇角勾一抹不寒而栗的笑,纠正道:“她。只赶她一人下去。”
      “不管死活。”
      宴会厅中心,黑裙女人摇曳旋转,凹凸有型的身材强有力地吸引数道目光,面容明艳。
      她美得惊心动魄。
      一如当年。
      “栾总,时间不早了,您今天一天都没休……”
      “知道了。”栾喻笙打断。
      他收回视线,闭眼深呼吸,按捺住巴不得印央即刻惨死在他面前的深深恨意。
      如魏清所言,他今天忙于应酬,一整天,几乎没有减压,没有按摩,没有躺下休息。
      思绪转回自己的身体,他才感觉到后背僵如铁板,黑色毛毯下面的腿脚隐隐抽搐。
      受伤三年,身子骨禁不起任何折腾。
      三年前的那场车祸,摧毁了他的身体。
      颈椎第四、五截断裂,无任何修复的可能,他从锁骨以下的肢体丧失感知觉和行动能力,从此困于轮椅,这辈子不良于行,再无站立行走的可能。
      甚至,一双手也报废。
      须臾间,刺痛沿着脊髓遍布全身,别人摸他碰他,他丝毫感觉不到,可疼痛却昭然。
      日日夜夜,神经痛挥之不去。
      咬着牙不痛呼出声,栾喻笙蜷缩的右手操控电动轮椅手柄,缓缓调转方向:“走吧。”
      深色西装剪裁得体,巨匠级别的做工,穿他骨瘦如柴的身上显得浪费。
      他整个人被三条加宽的束带,牢牢绑在高背电动轮椅上,腋下一条,腰际一条,膝盖上侧一条。
      离开三条束带,他连坐直坐稳都是奢望。
      再顶尖的面料也禁不住这样糟蹋,束带处有勒出的褶皱印子。手工订制的软底皮鞋也是,兜着一双足弓突出,足底变形的不沾地的脚,纯属暴殄天物。
      栾喻笙不甚灵活的右手前推操控感,轮椅徐徐前行。
      他左边身体伤得重,左手成了摆设,跟右手一样,五根手指蜷缩在掌心,伸不开,不具活动功能,感知丧尽,只有小指外侧存在微弱的触感。
      但不同的是,右手勉强能举过胸口,而左手完全动弹不了,只能依靠肩关节发力甩一甩。
      地面的绒毯阻碍轮椅前行,一个转弯,轮子停滞一瞬,他放在扶手上的左手顺势滑下。
      虚虚地垂落在扶手外面,手指抽动。
      顾于体面,不想让重残的身体显得太凄楚可怜,他今天没有把左手用束带绑在扶手上。
      他左肩发力,往前带动左臂,想靠自己把左手放回扶手,可花了吃奶的力气,只换来左胳膊前后摇晃。
      幅度微小,衣料蹭着扶手簌簌作响。
      没几下,他精疲力竭地头靠椅背喘息,左手静如死尸,嘲笑他的残败与无能。
      见状,魏清不动声色捡起栾喻笙的左手,本想放回原位,担心又掉下来,便小心地搁在栾喻笙的大腿上。
      掌心朝天花板,鸡爪手微微痉挛。
      “栾总,今天您太累了,要不,我来推吧?”
      “不用。”
      一口拒绝。
      栾喻笙内心苦笑,表面依旧冷如冰霜,仿佛无坚不摧,他蓄力推动手控杆,继续前行。
      如此狼狈废物的一面,他都没给印央看过。
      但她毅然决然地将他抛弃,毫无转圜余地。
      见最后一面时,他刚苏醒,得知印央没来过医院探病,他的第一反应是庆幸。
      这样子,别吓着她。
      让护工把他收拾得清爽利落些了,他才让魏清带她来见他,不顾医生的劝阻封住气切口,哑着嗓子找回声音。
      瘫痪的肢体严严实实藏在被子里,尿袋撤了,只露出她夸过无数遍赏心悦目的脸。
      重大变故,死里逃生,半身不遂,从此残疾,他勉励抗下,没有自暴自弃。
      可他的新婚妻子见到他,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竟是:“栾喻笙,我们离婚吧。”
      第2章
      思绪回笼,心里的锐痛将他撕裂,意识痛到恍惚,栾喻笙好几次握不住轮椅手柄。
      乜斜一眼鸡爪形状的手,他眼里满是对自己的厌弃,同时恨意更甚。
      他都没有用这双手碰过她哪怕一下……
      她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      回到vip大客房,栾喻笙驾驶电动轮椅停在床边,闭目,奢华顶灯照不暖他面白如纸的脸。
      魏清给谢星辰打去电话。
      很快,穿着休闲便服的谢星辰敲门进来,随他一起的,还有两位男性护工。
      “天呐,我的栾大总裁!”谢星辰怪叫着,夸张地把手伸到栾喻笙的鼻下探鼻息,“还活着呢!”
      “闭嘴。”栾喻笙恹恹地掀开眼皮,连说句话的力气都快没了,仍厉色道,“谢星辰,你用时,三分二十四秒,这就是,你承诺的随叫,随到?”
      惨白的脸,配上阴冷眼神,着实吓人,他似笑非笑:“你是想对我的,尸体,急救吧?”
      “栾大佬,哪有您这样咒自己的?”谢星辰嬉皮笑脸,手下倒没闲着,给栾喻笙做每日例行的睡前检查,贫嘴道,“半死不活也能活很久,真的。”
      想回怼,可惜气力耗尽。
      收起听诊器,谢星辰诊断道:“脉搏有点弱,心律不齐,昨晚没睡好吧?”
      栾喻笙喉间挤出:“嗯……嘶!”
      身体透支,栾喻笙此刻全身没有一寸能移动的部位,他眼珠往下看胸口的束带,喘着气说:“呼……解开……快点……呼……快躺下……”
      束带勒得他呼吸不畅。
      其实不止束带,他西装里面还穿着硬邦邦的腰托,从早到晚,靠这片硬物撑起他瘫软的腰腹。
      截瘫的位置太高,腰背腹部纯属摆设,没有腰托,他只会像滩烂泥一样往下滑。
      不敢再耽搁,谢星辰给两个护工使眼色。
      护工一先遥控轮椅手柄,把轮椅靠背朝后倾斜合适的角度,让栾喻笙半躺着,然后,他依次解开栾喻笙胸口、腰部和膝盖上的束带;护工二则把被子堆一边,在床上铺好大号护理垫,再蹲下来给栾喻笙脱鞋。
      白天杀伐果决、不怒自威的商业传奇,夜里,卸下武装,暴露不堪的原形。
      坐久了,双脚浮肿,大两码的皮鞋脱起来有些费劲,护工左拧右拧才脱下。
      一双月牙形状的瘫足软哒哒下垂,脚尖点触脚踏板,脚底无法在上面完全踩平。
      随着膝盖的束带解开,毫不着力的腿向两侧倒去,带动着双脚脚踝打了折,弯弯的脚心相对。
      护工一个抬腿,一个抱腰,慎之又慎地把栾喻笙抬床上,让他平躺下来。
      “啊……”
      背部着陆的时候,他抑制不住口申口今一声,僵硬的背脊陷入软床里,太软了,没有支撑力,腰椎下沉,拉扯着整条脊髓神经火烧火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