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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职业月老,在线拆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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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职业月老,在线拆婚 第97节
      周宜嘉却没有惆怅太久,仿佛就只是随口感慨一下而已,很快就止住了话头,望向黑暗中蛇也似地盘踞蜿蜒的小路。
      “今晚的天气,很好啊。”她道。
      莺芝道:“是的。”
      和之前见过的、伸手不见五指的两晚不一样,今天的月亮很亮,亮得能看清大地上的许多东西。
      如果昨晚是这样的天,莺芝很难带着王诗蔓一藏藏那么久。
      两人就这么站在路口,等待着其余人的准备。
      几分钟后,所有车辆都被靠边停在了路的一侧,人也全都聚集了起来,带起设备,在几个年轻人的协通下排好了队形,整齐正待着接下来的行动。
      许多架摄像机已经被摄影师架了起来,朝向了莺芝、朝向了周围、朝向了他们自己的记者。
      崔梦语也拿起了自己准备的摄影机。
      “走吧。”莺芝道。
      她迈开脚步,踏上了山道。
      “我们现在即将去到的,是周文妤生活了三十一年的地方。”
      面对崔梦语的镜头,莺芝仿佛还在直播,徐徐介绍着。
      小道并不宽,甚至可以说很窄,也就是普通一人行的小径而已,两个人并肩勉强,三人就走不下了。
      此时此刻,人群一字排成长龙,整齐有序地迈上小路。明明不是一家来的,大多也彼此互不认识,却意外地和谐,没有一丁点的混乱。
      除了几个带着对讲机的年轻人们偶尔沟通提醒,让大家注意安全外,所有人基本都齐刷刷地保持着安静,聆听着莺芝的话语。
      “周文妤,也叫周双双。三十一年前,十八岁,正在读大学的她忽然失踪,而后再无音讯。”
      莺芝身后几步,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沉默地推着辆轮椅。
      轮椅据说是采用了什么先进的技术,仅一对轮子,就价值不菲,即便是这样的山路,走起来也并不颠簸。
      周宜嘉正坐在上边。
      他们都安静地听着莺芝讲话。
      莺芝嗓音轻轻,如同缓缓的山溪。
      “她的人生总共四十九年,三十一年都是在这里。她在这里嫁人、生子,在这里度过了一大半的人生,也在这里离开了她的人生。”
      “但是直到离开人生,她也没能离开这里。”
      莺芝回头看了一眼,已经要进入后半夜了,可周宜嘉的脸上不见丝毫的困倦,精神奕奕。
      她心情有些复杂地叹了口气。
      “刚刚我们介绍过的这位,就是周文妤、也就是周双双的母亲。”
      “正像我们之前所说,她已经七十岁了,已经该退休的年纪,如今却仍然活跃在维护女性权益的事业中。”
      “或许事业已经是孤身一人的她现如今唯一能做的事,也或许,她是想,能够让更多像自己、像自己女儿一样的女性们,能够少一些遗憾。”
      “——大家已经知道,周文妤在前些天去世,那么,周文妤现在在哪里,这些年又都经历过什么呢?”
      “马上到达目的地,大家可以亲眼见证。”
      ……
      连声的尖叫打破了山村夜晚的宁静。
      狗吠声声。
      几个起落间,几乎漆黑一片的村落就彻底醒了过来。
      最先推开门的,是距离尖叫声最近,位置上也最接近村口的人家。
      “死疯子你叫什么叫,***让不让人睡觉了?!”
      一个披着棉衣的男人趿拉着破旧的布鞋,脚步拖沓,骂骂咧咧地开门。
      “想死是吗,***老子这就成全你。”
      “人呢?今天打不死你老子跟你姓,你给……”
      脏污不堪、难以入耳的辱骂声在出门后瞬间戛然而止,男人刚从脚上抹下来的鞋子停在了手中,不上不下。
      他震惊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在村口这边,乌压压站了一片的人。
      月色太好,他甚至能清楚看到,有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已经超前压了几步。
      “你,你们……”
      啃啃巴巴的音节只吐出了几个,男人就已经本能的后退了许多,目露惊恐。
      他们是谁?
      干嘛来的?!
      就在此时,一道悦耳的女声响起,男人下意识朝发声人看去,却见一个偏纤细却非常高挑的身影站到了人前来。
      “范四。”
      那人裹着银白的,长长的绒毛披风,露出的下半部分,是长度快要拖地的素色长裙,金色的花纹刺绣在裙摆上绽开,似金镶玉,富贵华美。
      她准确无误地叫出了他的名字——
      范四视线从下到上,落到对方脸上时,连呼吸都直接憋住了。
      在耳边鲜红如血的宝石映衬下,她整个人都白得好像在发光,有种近乎妖异的感觉。
      而那张怎么看怎么有些熟悉的脸……
      范四又不受控地后退了几步,强撑出的镇定中,脸色极其难看。
      “刘小雀……你来做什么?!”
      “谁是刘小雀?”崔梦语喝道,“她有自己的名字,叫小莺,不叫什么刘小雀!”
      范四被她这毫不收着的一嗓子吓得又是一个哆嗦,随后才看到出声的也是个女人。
      而先前发出尖叫的那个疯子,正在对方的身边吃东西。
      崔梦语注意到他的视线,冷笑道:“她是谁?你刚刚是想要打她吗?”
      见到熟悉的人,范四喉头滚了滚,憋出不怎么有气势的一声哼。
      疯子——
      就是他们村的疯子啊。
      一个早就疯了的女人。
      “就是个疯子,大半夜不睡搁这儿乱叫唤,扰人睡觉,不该打吗?”
      说话时,他把手里的鞋子丢到地上,伸脚蹬上,原地踩了踩。
      疯女人瞄见他丢地上的鞋子,浑身不受控制地一哆嗦,又往崔梦语身边躲了躲,把手里的小面包抱得更紧。
      队伍里一个年轻女孩呵呵一笑:
      “少在那指桑骂槐,姑奶奶读书多,只会比你更懂阴阳学——想骂就直接骂,别装了,没人会以为你有素质。”
      范四气结。
      莺芝看了在崔梦语身侧畏畏缩缩的疯女人:
      “她是守村人。”
      几乎每个村子都会有守村人。
      守村人,基本都是智力存在缺陷、或身体及行为上存在某种不可逆损伤的人,但成为守村人的原因和经历却不一定。
      听到守村人这个词,众人也都明白了。
      他们来的时候很安静,虽然人多,但没什么动静。
      连村子里的狗都还没开始叫,结果刚一进村,就遇见了这么个人,大晚上还在外边游荡,见到他们的时候立刻就大叫了起来。
      ——难怪这么晚还不睡,还在外游荡,如此异于常人的表现,在知道是“守村人”之后,都可以得到解释了。
      被他们动静吵醒的不止范四一家。
      这边几句话还没说完,范四身后,另一个男人也披着衣服走了出来,见到外边的情况,一嗓子就叫了出来。
      旁边,几户临近的人家稍慢了一步,但也都渐次开了门查看情况。
      于是乎,很快,几乎大半个村子的人户都派了人出来,临时拉起了联盟,站到了大半夜造访村子的不速之客面前。
      村长万德全面有疲惫之色,站到了最前方。
      他昨晚就几乎一夜没睡,今天白天又要开会、迎接各种盘问,身体已经快要垮掉了。
      可作为村长,他又不能不出面。
      开口时,态度依旧强硬:“你们是什么人,来做什么的?”
      他的视线落在人群当中、被簇拥在最中间位置,和自己相对——占据着对方“头领”位置的莺芝身上,有短暂的困惑和震惊闪过。
      这么大一群人……她是头儿?
      这才多长时间不见,她就带了这么大一帮子人来找场子?
      “警察今天白天才走,跟你们我们没什么好说的。”
      天寒地冻,冷风吹过,万德全咳嗽了几声,继续道:
      “如果你们是来砸场子,欺负我们这些老弱病残的,我们也会报警。”
      “打你们?”
      崔梦语完全不愧炮仗性子,说起话来毫不留情:“我们还嫌掉价呢,噫……脏手!”
      万德全被她这么个小辈、还是小女生怼了,脸色顿时也难看起来。
      但——
      他身边的人还没动一动,对面的人就纷纷开始撸袖子了……恶霸一样!
      忽然,莺芝向前了小半步。
      同一时间,在村民们不可置信的目光中,一帮恶霸齐刷刷停止了动作,众星拱月般,等她说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