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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囚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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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100章
      “阿忌,别走…别离开我…”
      口口中,云知年的意识已然不大清醒了,失声喊道。
      裴玄忌深挺的眉弓挤在一处,他表情狰狞,那双黢黑的眼中却要似眼流泪的。
      指尖顺着那人眉心的小痣缓缓拂过,直到一滴泪终于落下,让熟睡中的云知年下意识地缩了下身子,但很快,又被抱入怀中。
      “明明是你离开我的。”
      “明明是你不要我的。”
      “年儿,我到底…该拿你怎么办…”
      第90章
      冬春岁寒, 又是一年新时到。
      腊月廿四,将军府上下张灯结彩,一派喜庆。
      “对, 把这门神再贴正些!”
      曹伯正指挥家仆们忙前忙后。
      “不行不行,歪了, 左边, 左边要再高一点儿!”
      厨房里则热气腾腾地备着年货, 蒸笼里香气四溢,腊肉香肠挂满了房梁,丫鬟仆妇们忙里偷闲, 围在方桌前叽叽喳喳地剪着窗花,红纸屑撒了满地, 云知年路过时拾起几片,在指尖摩挲着, 久久不动。
      “在发什么呆?”
      身边传来了一道久违的熟悉气息。
      云知年骤然一愣, 僵着身子转过脸去, 正是裴玄忌。
      其实自从上次裴玄忌遇刺回来后到年前的这段时间, 裴玄忌一直有意无意地在避着他。
      裴玄忌不再让他去做那些活计,只只安排了曹伯照顾着他,平日里常不回府,亦不再同他一起用膳,就连卧房都让给了他,自己则住在书房或是其他厢房, 偶尔几次在府中碰上,裴玄忌也多是行色匆匆,待他冷淡而疏离。
      云知年不知这突来的变化是为何故。
      裴玄忌爱过他,亦恨怨过他, 但从未像这般冷对过他。
      云知年心思流转间,却见裴玄忌没有等他的回答,而是同他擦身而过,踏步走入厨房,唤来几个仆妇问了话后,方才遥遥回头,望向仍然呆杵在原地的云知年。
      “新鲜的藕粉丸子炸好了,要不要过来吃?刚出锅,还热乎着。”
      哎?
      云知年迟疑了几息,“好。”
      他也进到厨房。
      其中一个仆妇将丸子盛起放好,福了一福,就很知趣地拉着几个其他同伴走了。
      云知年坐到桌前,用筷子夹起一颗,刚尝上一口,心底就密密麻麻地涌起无数复杂的情绪,这丸子…很像…很像娘亲小时候炸给他吃的,如今吃着丸子,仿佛他又回到了那般祥和快乐的岁月。
      他连着气儿的多吃下几颗。
      “你胃口看来不错。”
      裴玄忌坐在对面陪他。
      见他只顾埋头吃东西,便趁他歇口喝水的时候,忽然说道。
      裴玄忌并不知他有心疾,看他两眼,又道,“云知年,你究竟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?”
      “咳…”
      云知年被水呛到,重咳两声,才抬起那双盈了层水雾的眸子,一眨不眨地同裴玄忌对视。
      “我,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
      云知年忽有些心虚。
      但近来因为裴玄忌的刻意冷淡,他的蛊毒并没有发作,身体也未再有过疼痛了,听山紫的情报说是钟后大限将至,应该就是在过年前后了,江寒祁忙着料理后宫诸多事务,大概是顾不上他了,所以裴玄忌也未再迫他看大夫,应是不知他体内有蛊的。
      云知年于是又垂下眼,“我一直待在将军府里,去哪儿都有你的人跟着,我并没有瞒你什么的。”
      裴玄忌默而不语。
      盛放炸丸子的小碟已经空了大半,云知年吃东西时很是奇怪,并不似寻常那般小心品尝,而是近乎急迫地,囫囵机械地往口中不住地塞。
      “想吃什么就让厨娘给你做。”
      裴玄忌又陪了他一会儿,才起身欲走。
      “你,你要去哪里?”
      云知年嗫喏着,“你近来,好像,很是繁忙…是有什么难办的事情吗?”
      裴玄忌回首。
      黢黑的眼若是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,只就这么扫视向云知年,就让人心间悚乱。
      “没有。”
      裴玄忌平静地回答他,说罢就转身离开。
      云知年将小碟中剩下的丸子一股脑全塞进了口中,食物的热意滑至空荡的胃间时,才终于稍稍弥补了一丝酸楚。
      *
      这晚,云知年睡得很早。
      说不上是什么原因,但总之,刚过午后,他就浑身提不起劲了,
      曹伯给他送来了滋补的汤药,他没有多想,喝下之后更觉脑袋晕沉,勉强撑到日暮,就连晚膳都顾不上吃,便昏昏然窝进被里睡着了。
      也不知睡了多久,房里似是进来了一阵风,接着,他的被褥好像被掀开,云知年下意识抬手去扯,可手臂却不知为何沉若千斤,连动一下都很困难。
      云知年模模糊糊想着,自己大抵是正在做梦。
      果然,被褥被掀开后,他的身子也被人抱住翻动…只是…挨在他身上的手好似不止一个,一个,两个,三个,四个,至少…至少有四只手在碰触他的身体。
      云知年难耐地扭了下身子,可身体却很快在触碰下有了口口,他软瘫在床褥中,感受到自己的亵衣被剥去,那些手便直接摸上了他的皮肤,云知年迎合般地将身子打开,长睫却羞耻得抖动个不停,他不知自己做的是何等荒唐怪诞的梦境,却又因着是梦,所以他为了不那么难受,便顺从着体内蛊虫的本性,张开嫣红的唇瓣,轻含-住伸到嘴边的手指,可刚这么做了之后,他的tun上就挨了另一双手的责打。
      他痛得双腿一缩,下意识将口中的指吐出。
      紧接着,就听到一个男人的沉骂声和挥拳声,“你做什么?!不想要你的狗命了是不是?”
      另一个男人挨了拳头,叫苦不迭地嚷道,“你也看到了,是云公公他主动的啊,我又没做什么,他自己个儿就发起了情,这能怪我?再说了,我现在,现在跟他也没什么区别,不可能再对他做什么了啊…”
      姚越嘟嘟囔囔抱怨,眼里却分明一闪而过几分窃喜。
      “少废话!”
      裴玄忌揪住他的衣襟,将人掼至榻前,“要么,替我做事,要么,我现在就杀了你,你自己来选!”
      “我做,做就是了!”
      姚越满心怨愤地收回目光,将云知年的一截手腕拉过,把起脉来。
      裴玄忌则将自己的手送到云知年微张的唇前。
      云知年大抵是刚刚被打痛了,此番犹豫好久,才小心翼翼地凑上去,他不敢再han,裴玄忌就索性径自扒开了他的唇瓣,在他口中肆意搅弄,惹得床上之人呜咽不停,娇语连连。
      姚越眼角的余光瞥见这活色生香的一幕,恨得牙痒,他收回手,对裴玄忌道,“如果生生挖去,母蛊那边,是会知晓的。”
      “皇上现在还不知道我被你抓过来了,正在命人四处追查我的下落,若是我帮你挖出云公公体内的蛊虫,等同于是坐实你劫持了我。”
      “裴三,你真要为云公公,得罪皇帝啊?”
      “挖!”
      是近乎冷酷的声音。
      裴玄忌双目微黯,“总之,我不允许他的体内再残存着其他男人的东西,也不允许,他再继续被那蛊虫折磨。”
      “现在就动手,除掉他体内的蛊虫!”
      裴玄忌下定了决心。
      姚越却反而忸怩作态起来。
      这裴玄忌到底是好能耐,他已经归附钟氏父子,上次钟霆在裴玄忌手上吃过一次亏后,更是加派了人手保护,他平日里深居简出,躲在钟氏父子为他安排的宅院中,平常连大门都是不出去的,结果裴玄忌居然只用了几天时间就再次追查到他的行踪,还把他给绑来了这将军府,动用私刑,逼他说出了云知年体内的蛊毒。
      姚越是个没什么忠心意识的小人,小时候攀附裴千峰能得到好处,他便极尽所能地讨好,后来巴结君主能升官进卫,他就小心地伺候,现在看那江寒祁身体日益衰败,他又果断投靠了钟氏,是万不会让自己吃一点儿亏的。
      所以,当裴玄忌要对他动刑,甚至扬言要杀了他的时候,姚越早把那江寒祁交代过的事抛到了脑后,将云知年守了经年的秘密和盘托出。
      起初,裴玄忌是无法接受的。
      他意识到,从前的云知年之所以会主动亲他,主动同他欢-好,其实都完全是在蛊毒的作用下自发进行的,而非出自本心的,可他那时候却天真的以为,云知年是因为喜欢他,才想同他亲近,就像他喜欢云知年一样。
      虽然他们两人的感情现在已经成了这般模样,可裴玄忌始终都未曾心死过,他始终在欺骗自己,云知年其实对他,亦也有情。
      可这个残忍的现实,就摆放在他的面前。
      只要蛊毒发作,云知年甚至可以对着任何一个男人摇尾求-欢,之于江寒祁,之于姚越,或者是,再之于其他什么人…
      而这么大的事情,云知年竟从未像他透露过分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