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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笼中燕出逃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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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8章
      “朕就说你高兴得太早了。”
      燕枝也说不清。
      他低下头,忽然,两滴鲜红的血珠,落在他的衣襟上,快速晕开,变成乌色。
      烟火掉到他身上了?红色的烟火就是红色的水珠?
      燕枝懵懵懂懂地抬起头,望着天空。
      “怎么又不走了?你要住在城楼上?”
      萧篡回头看他,猛地反应过来,一个箭步冲上前,捏住他的鼻子。
      “蠢货,你吃太多鹿肉了!”
      第6章 名册 朕前几日教了你什么?
      萧篡捏着燕枝的鼻子,大步在前面走。
      燕枝被拎着,踮起脚,小跑着在后面追。
      “陛下……陛下……”
      慢一点,他跟不上。
      他的鼻子要被揪掉了!
      萧篡脚步不停,只是抽出空来,吩咐一众朝臣:“都散了。”
      文武百官不敢多言,俯身行礼:“恭送陛下。”
      萧篡拎着燕枝,走下城楼:“鼻血都流一地了,还想着看烟火?得亏朕跳……”
      得亏他选了“跳过”,否则燕枝这个蠢货,一定会捏着鼻子看烟火。
      萧篡顿了一下,改口问:“你偷吃了多少鹿肉?”
      “没偷吃。”燕枝小声解释,“陛下让我光明正大地吃。”
      “那你光明正大地吃了多少?”
      “只吃了一小块儿。”
      “胡说,朕看见的时候,你就抱着一大块在啃。朕没看见的时候,肯定吃的更多。”
      “奴没有……”
      “还犟嘴。”
      燕枝顿了一下,乖乖闭上嘴巴。
      新来的宫人上前,壮着胆子询问:“陛下,是否要请太医在太极殿候着?”
      萧篡睨了他一眼,淡淡道:“你说呢?”
      “奴……”
      燕枝见状不好,赶忙拉住宫人衣袖,把他拉到自己身后:“奴觉得不用。”
      萧篡冷嗤一声:“废话,自然不用。要是人人都跟你似的,吃了点鹿肉就去找太医,太医不得忙死?”
      燕枝点点头:“是。”
      萧篡沉默着,目光上下一扫,瞧了一眼燕枝拉着宫人衣袖的手。
      燕枝反应过来,连忙把手松开,轻轻推了宫人一把:“去吧。”
      这个宫人是生面孔,想来是新拨过来侍奉的,还不太懂得规矩。
      此事因他流鼻血而起,实在没必要牵连旁人。
      陛下很凶,只凶燕枝一个就足够了。
      燕枝踮起脚,脑袋凑近陛下的手,讨好道:“陛下拎着奴走。”
      萧篡嗤笑一声,捏住他的后颈,强迫他抬起头来:“走。”
      回到太极殿。
      宫人们不敢再多话,将热水巾子放好之后,就出去了。
      燕枝乖乖坐在榻上,微微仰起头,用手帕捂着鼻子。
      今日不知是怎么了,鼻血一流起来就没完。
      每当燕枝以为止住了,结果一低头,又有血珠吧嗒吧嗒地掉下来。
      帕子都用了两三张。
      萧篡抹了把脸,换了衣裳,过来的时候,看见燕枝还捂着鼻子,皱起眉头。
      “你到底偷吃了多少?”
      “奴没偷吃……”
      “朕看看。”萧篡双手捧起他的脸,把他提起来。
      燕枝抬起头,屏住呼吸,好让陛下看个清楚。
      忽然,萧篡厉声呵斥:“再流血,就把你送去净身房阉掉,正好一次流个干净。”
      听见这话,燕枝不由地哆嗦了一下,脸色白了几分。
      下一刻,萧篡正色道:“行了,不流了。”
      “啊?”燕枝呆了一下,在陛下不满的目光中,小声说,“谢谢陛下,陛下真是当世神医。”
      “当世神医?这词不错。”萧篡这才满意,松开手,“去洗脸。”
      “是。”
      燕枝挪到榻边,用手帕蘸了点热水,对着铜镜,小心翼翼地把凝结在自己脸上的血痂擦掉。
      鲜血凝在脸上,黏住他的皮肉,撕下来怪疼的。
      萧篡则抱着手,靠坐在榻上,看着他小小的身影,也在想事情。
      “蠢货,你说,要是朕挑不到合适的皇后,怎么办?”
      “嗯……”燕枝想了想,诚实地摇摇头,“奴不知道。”
      “那就放宽条件,准许世家旁支子女参选。”
      “陛下英明。”
      “要是旁支也选不出来,那怎么办?”
      “那就……从民间选。”
      “从民间选?”萧篡笑了一声,“你也想当皇后?”
      “奴不想,奴只是……”
      他只是顺着陛下的话说。
      “你想也没用。就算你蹦起来够,也够不到皇后。”
      “奴知道的。”
      他知道的,他容貌丑陋、笨手笨脚,陛下不会选他的。
      燕枝垂下眼睛,专心擦脸。
      萧篡也没再管他,盯着他的侧脸,继续盘算。
      没多久,燕枝把脸擦干净,脱掉外裳,爬上床榻。
      萧篡握住他的胳膊,把他抓到自己身边。
      庆功宴上的时候,陛下就说过晚上继续。
      燕枝刚想解开衣裳,萧篡瞧见他的动作,皱眉道:“你就这么迫不及待?都流鼻血了还想要?”
      “奴……”
      “别直勾勾地盯着朕,都是朕的错似的。”萧篡命令道,“搂着。”
      “是。”燕枝拢好衣裳,张开手臂,抱住陛下,依偎在陛下身边。
      燕枝累极了,下午本就没怎么睡够,既然不用侍奉,他一沾床就闭上了眼睛。
      他怕自己还流鼻血,弄脏陛下的衣裳,便微微仰起头,像一只坦着肚皮的小猫。
      就在他将睡未睡的时候,萧篡掐住他的脸,使劲摇了摇。
      “蠢货,醒醒。”
      “陛下?”燕枝迷糊。
      “你多读点书,把‘才华’提到……”
      话还没完,萧篡忽然不说了。
      “罢了,你不配。”
      萧篡放下榻前帷帐,搂着燕枝,躺下睡觉。
      燕枝低下头,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。
      直到过了很久很久,他估摸着陛下睡了,才敢悄悄抬起手,胡乱抹了把眼睛。
      他知道自己很笨,他也知道自己不配。
      可是……陛下也不用一直说、一直说啊。
      *
      陛下将选秀范围,放宽到了世家旁支。
      朝中大臣动作很快,没两日便将待选名册整理好,送了上来。
      燕枝作为陛下钦点的、操办选秀的人,最后这份名册,自然是到了他的手里。
      燕枝拿着沉甸甸的名册,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。
      这个时候,萧篡就坐在御案前批奏章,见他抱着东西,呆呆地站在殿里,故意问:“愣着做什么?”
      “奴不知道接下来,是不是该整理宫室,安排备选之人入宫觐见……”
      “没那么着急。”萧篡道,“把待选名册重抄一遍,再拿给朕看。”
      “是。”
      燕枝从不质疑陛下的话,既然陛下让他抄,那他就抄。
      在宽大的御案下边,再摆上一张小小的桌案,燕枝就跪坐在前面,铺好纸张。
      他是会写字的,跟在陛下身边,学了不少,他还能看话本呢!
      陛下偶尔也会教他,就是陛下教他需要付出的报酬……太大了,他付不起,时常学两个字,就被陛下按在怀里。
      事了之后,陛下还要说他笨,学了这么久,就学会两个字,没有半点长进。
      燕枝轻轻摇了摇脑袋,把这些事情甩出去,随后挽起衣袖,提笔沾墨。
      萧篡瞧了他一眼,淡淡道:“只抄人名和出身,相互之间留出空隙,日后还要做批注。”
      燕枝点头领命:“是。”
      一大一小两张桌案,一前一后错落摆放。
      太极殿殿门大开着,八月秋风迎面吹来,时不时有宫人捧着东西,从门外走过。
      燕枝一手托着腮,一手抄写,心里忽然冒出个大逆不道的念头来——
      要是陛下和他能一直停在这里,那就好了。
      陛下没有凶他,没有欺负他,他就这样乖乖地待在陛下身边。
      他们什么也不做,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待着……
      就在这时,萧篡批完奏章,把笔一丢,伸手圈住他的腰。
      “朕看看你的字练得怎么样了。”
      说是看字,但是陛下的手,已经像蟒蛇一样缠了上来,像狼爪一样牢牢锢住他的腰。
      燕枝抬起眼睛,怯怯地看了一眼陛下。
      一个更加大逆不道的念头,从他心里钻了出来——
      陛下才不会这么好心。
      陛下又要欺负他了。
      果不其然,陛下只看了一眼他的字,就“啧”了一声。
      “朕教了你这么多回,你的字怎么还是跟肉丸子似的?”
      燕枝握紧手里的笔:“那奴重抄……”
      萧篡坐到他身后,握住他的手:“朕最后再教你一回,认真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