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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笼中燕出逃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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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25章
      一截素白纤细的手腕,上面带着淡淡的青红痕迹,特别是腕上突起来的那块小骨头,完全被磨红破皮了。
      下一刻,萧篡猛地抓住这截手腕,塞回衣裳里,回过头,用狩猎一般锐利的目光,死死盯住谢仪。
      谢仪强忍住心中震动,忙不迭再次俯身低头,一双眼睛只敢瞧着地面。
      是燕枝公子!
      他终于明白过来,陛下怀里的,不是什么东西,而是燕枝公子!
      他整个人都僵住了,汗珠与泪珠一同往下落。
      是燕枝公子……
      是他害了燕枝公子。
      他不该给燕枝公子带糖糕的。
      他不该想着报恩,跟燕枝公子走太近的。
      他不该……
      谢仪越发俯下身,额头抵着地面,整个人几乎要趴在地上,一动不动。
      长靴踏过石砖地面,踏过地上散落的干草,最后停在他面前。
      “燕枝是朕的人。”
      萧篡冷声重复一遍,似乎是怕他听不懂,又道——
      “你再敢看一眼,朕挖了你的眼睛。”
      “你再敢碰一下,朕剁了你的双手。”
      “你再敢跟他说一句话,朕拔了你的舌头。”
      “你敢对他动心,朕把你的心挖出来喂狗。”
      谢仪心惊胆战,不敢说话,也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      下一刻,萧篡捂住燕枝的耳朵,厉声呵斥:“听明白了吗?”
      谢仪忙不迭答道:“明白……草民明白……”
      尽管这样问,但萧篡其实并不在意他的回答。
      就算他回答“不明白”,萧篡也会有各种手段让他明白。
      所幸他还算识趣,萧篡最后睨了他一眼,抱着燕枝,转身走了。
      他走后,谢仪脱了力,倒在地上,一阵后怕,又听见廊上传来帝王的声音——
      “怎么?醒了?故意伸手勾.引他?”
      燕枝没有回答,一直都是帝王在说。
      “没醒?那就是在梦里也想着勾.引他?”
      “坏小狗,还是欠教训。”
      萧篡抱着燕枝,走出净身房。
      外边日头正好,日光暖融融的,照在燕枝身上。
      燕枝受不了这样刺眼的日光,别过头去,把脸埋进萧篡怀里,“哼唧”了两声。
      萧篡轻嗤一声:“现在知道要讨好朕了?晚了。”
      燕枝混混沌沌的,似乎听见了他的话,别过脸去,迎着日光,手臂再次从衣裳里滑出来。
      就像是小鸟儿对着太阳,挣扎着张开了一只翅膀。
      但下一瞬,萧篡就抓住了他的胳膊,把他整个儿塞回了衣裳里。
      带着野兽气味的衣裳,如同牢笼一般,将他死死缠裹。
      *
      太极殿。
      殿中宫人接到旨意,早早地就把内殿和温泉池子收拾好,吃食与干净衣裳也准备好了。
      陛下不喜人多,做完这一切,他们便和往常一样,齐齐退至后殿廊下,不敢多做停留。
      因此,对宫中众人来说,太极殿的差事是最好做的。
      可就在歇息的时候,他们忽然听见前殿传召。
      “来人。”
      宫人赶忙起身,赶往前殿。
      ——只见陛下抱着燕枝公子,就站在殿中。
      一个小小的黑影,迈着四条短腿,摇着尾巴,在陛下脚边转来转去。
      是陛下从猎场带回来的那只幼狼。
      幼狼一凑上去,陛下就抬起脚,将它踢开。
      大概是踢得不疼,幼狼在地上滚了两圈,马上又爬起来,嘤嘤叫着,重新扑了上去。
      反复几次,幼狼锲而不舍。
      它甚至用爪子扒住陛下怀里垂下来的衣裳,要顺着爬上去。
      或许……
      它不是想缠着陛下,它只是闻到了陛下怀里燕枝公子的气息。
      它想缠着燕枝公子。
      宫人来不及多想,只得快步上前,要把幼狼抱走。
      “陛下恕罪,奴等一时不察,竟让糖糕溜到前殿来了。奴等这就将它带走。”
      糖糕!又是糖糕!
      萧篡想起这只幼狼的名字,当即冷下神色,磨着牙,冷声道:“什么糖糕?”
      不明就里的宫人解释道:“糖糕是燕枝公子……”
      “以后叫它‘泡芙’、‘奶油’、‘饼干’,随便叫什么,就是不能叫‘糖糕’。”
      “是,奴等告退。”
      宫人不敢多问,应了一声,合力按住胡乱扑腾的幼狼。
      “慢着。”萧篡又喊了一声。
      “陛下还有何吩咐?”
      “把燕枝的衣裳都收起来。”
      “陛下?”宫人不解。
      “再取一套朕的中衣,送过来。”
      “是。”
      萧篡吩咐完这件事情,就带着燕枝穿过后殿,来到温泉池边。
      隔着帷帐,宫人脚步无声,将衣裳放下。
      萧篡抱着燕枝,走进池里。
      池水温热,将二人包围。
      萧篡靠在石壁上,调整好燕枝的姿势,转头拿起搭在旁边的巾子,沾了点水,擦去他脸上的灰尘和血迹。
      擦完了脸,萧篡又继续往下,擦拭他的脖颈、肩膀,举起他的胳膊,抬起他的腿。
      上上下下,里里外外,都要擦拭干净。
      萧篡抚弄着燕枝的脊背,粗粝的指尖顺着他的腰背划下去。
      要是可以,他还真想跟洗布娃娃似的,把燕枝的拉链拉开,把里边的棉花掏出来,洗洗干净,日晒消毒,再重装好。
      水面摇晃,水波荡漾,发出轻响。
      洗得差不多了,水声掩映之下,萧篡低低地念了一句:“系统面板——”
      一声“叮咚”响起。
      萧篡丢开巾子,一手搂着燕枝,一手挥散面前水雾。
      他的面前分明没有什么独特的东西,可是他的目光穿透水雾,直直地望向不远处,看了很久。
      良久良久之后,他才像是终于下定决心,朝反方向摆了一下手,低头看向燕枝,贴了贴他异常泛红的脸蛋。
      “要是你这阵子乖乖的,就让你进后宫、做——”
      话还没完,萧篡眉头一皱,抬手一摸燕枝的额头,猛然反应过来。
      反手抱起他,“哗啦”一声从池子里站起来。
      “蠢货!发热了也不知道说!”
      第17章 警报 警报!好感度已降至x点!……
      大起大落,大悲大恸。
      燕枝从北凉山猎场回来的时候,本就染了风寒,一连喝了两三日的苦药才好转。
      如今被萧篡狠狠地吓唬一番,又被他重重地折腾一场,燕枝昏过去没一会儿,就发起热来。
      直到这时,萧篡才知道——
      燕枝这个蠢货,他是昏过去的,不是睡过去的!
      萧篡感觉不对,摸了摸他的额头,忙不迭把他从温泉池子里捞出来,擦去他身上水渍,胡乱给他套上衣裳。
      最后抱起他,大步朝正殿走去。
      “来人!传太医!”
      “是。”
      守在外边的宫人听见吩咐,赶忙应了一声,跑着去请太医。
      萧篡脚步匆匆,走路带风,反身撞开正殿殿门,抱着燕枝跨过门槛,走了进去。
      他将燕枝放在榻上,又扯过榻里的被子,给他盖上。
      可是燕枝一离开他的怀抱,挣开他的束缚,就翻了个身,背对着他,把自己蜷了起来。
      萧篡动作一顿,随后扣住他的肩膀,让他转回来,平躺在榻上。
      结果他一松手,燕枝马上又转了回去。
      萧篡皱着眉头,把他抓回来,用力按住他:“怎么真跟小狗似的?学不会四脚朝天躺着?”
      燕枝扭着身子,挣扎起来。
      不知道为什么,他就是不想这样躺着。
      陛下在他面前,他总是感觉到一股强势的威压。
      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身上心上,压得他喘不过气来。
      方才是他被陛下抱着,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挣开。
      现在陛下终于把他放下,他终于能够自由行动,他当然要扑腾着翅膀,不顾一切地逃离。
      “蠢货,躺好了!再乱动把你送回净身房!”
      此话一出,燕枝果然安静下来。
      萧篡试着松开手,见燕枝不再乱动,安安分分地躺好了,这才转过身,大步走到殿外。
      “人呢?太医呢?”
      不多时,宫人便带着几个太医,急匆匆地赶了过来。
      “陛下……”
      一行人正要俯身行礼,就被萧篡喊住了。
      “别废话,进去看看。”
      “是。”
      几个太医提着药箱,马不停蹄地赶到床榻前。
      可下一瞬,待看清床榻上的情形之后,他们都愣了一下。
      “陛下……”
      “又怎么了?”
      萧篡神色不耐地应了一声,走了回来。
      众人向两边退开,为他让出一条路来。
      “燕枝公子似是被梦魇住了。若是如此,臣等……无法为他看诊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