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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难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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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39章
      房间紧闭,郁葳站在窗口,但窗帘也拉的严严实实,密不透风。
      郁葳紧抿着唇。
      她不是没跟人一个房间换过衣服,甚至比赛冰演的房间里同时换衣服的人更多,中间也不会这样隔开,但那时她也丝毫没有像现在一样觉得这么……
      ……这么闷热。
      空气里灰尘的气味和各种衣服布料味道混合,挤占了呼吸空间。
      郁葳呼了口气,垂下眸。
      衣架下半空荡,立着一双细白笔直的腿。
      郁葳瞬间侧过脸,目光虚落在窗帘上,紧紧盯着旧窗帘褪色的花纹,但耳边的声音却像是放大了。
      好像衣架被人抽走了,穿衣服的人就贴在她身边。
      许是房门紧闭得久了,更加闷热,空气都似乎变得稀薄,胸腔里心跳如擂鼓。
      一定是因为这屋子太久没使用过,通风不足。
      她有目的地胡思乱想,但脑海里不受控地飘着刚才的画面。
      时间像被无限拉长,但声音确实越来越大,甚至夹着一点略微粗重急躁的喘息。
      郁葳蹙眉,不是错觉。
      这衣服换得是有点久了。
      “好了吗?”她问。
      声音有点低,不像平时那么冷,带着一点干哑的调子。
      喻唯两只手绕在背后,本来就急,一听郁葳问,更着急了,指尖捏着背后细小的拉锁,怎么都拽不动。
      “……等下。”喻唯提了口气,用尽力气,喘了一下,“马上。”
      说着马上,但那拉链纹丝不动,拢在肩侧的袖口绷得太紧,胳膊肩后勾下去,举得手臂酸麻。
      很急。
      但越着急,越是不顺利。
      喻唯咬着嘴唇,额上沁出一层汗渍。
      房间里没空调,她姿势别扭地拉扯着衣服,热的手上似乎都有点潮湿,更捏不住那根细小的拉锁片。
      郁葳听着她的声音,抿了抿唇,“需要帮忙吗?”
      “不……”喻唯猛地一拽,手指滑开,胳膊惯性地往前,咚地一声砸在墙上,“嘶——”
      “怎么了?”
      郁葳两步慌忙地跨过来,看着背对着她的人,怔了一瞬。
      白色的小礼裙上贴着碎钻,在光下闪烁,裹着不盈一握的细腰,拉链像是卡在肩胛中,正好露出一点蝴蝶骨。
      皮肤比衣服还要白,像一层薄薄的骨瓷。
      “……我帮你。”郁葳低声说完,才走过来。
      喻唯喘着气,疼痛稍缓,也只能嗯了声,低下头。
      脖颈微微弯曲,扎成一束的头发垂下来,锦缎似的沿着脖颈垂落。
      郁葳弯腰,靠近,在银色碎钻中间找到了那个同色的锁扣。
      只有米粒一样大。
      “好像卡住了。”郁葳捏起来看了看。
      猜测被落实,喻唯急得朝后侧目。
      郁葳说话时气息落在她裸】露的后颈上。
      温热,潮湿。
      喻唯瞬间绷紧身体,呼吸也屏住,只有心跳,在寂静的房间里不安地咚咚作响。
      她有点后悔。
      喻唯转过头,目光落在墙上交叠重合的影子上,垂下眼睫。
      灯似乎有点太亮了,会照着她与常人不同的肤色更加异常。
      距离又太近,近得她丑陋的身体无遮无拦,全落在身后郁葳眼睛里。
      焦急得潮热细汗瞬间一片冰凉,透过她背后脊椎,穿过无形空洞,直落心底。
      “不用了。”喻唯身体瞬间往前倾,声音紧绷,带着一丝颤抖和微弱的鼻音,“你,你别看。”
      但衣服忽然被身后的人勾住,微凉的指关节贴上脊椎,喻唯瑟缩一下,本能地挺胸。
      “别动。”
      郁葳放弃那只有米粒大又圆滑的锁片,用食指和拇指直接捏住拉锁,用力地玩上提,“卡住内衬了。”
      说话时呼吸一凉一热,落在喻唯肩上。
      羞耻混合着难以言喻的紧张,瞬间涌入每一寸血管,侵占了大脑。
      肩胛紧绷,脊椎凹陷。
      衣服和肌肤之间松出空隙。
      锁扣蹭一下划过挤在中间的布料。
      喻唯站着僵直,两侧布料包裹,衣服紧贴着身体青涩的曲线。
      郁葳拧眉,视线落在肩胛上半遮半掩的衣服边,两侧锁链合拢不上。
      这衣服,买小了。
      “又卡住了吗?”喻唯心头悬起。
      郁葳抿唇,捏着拉锁的手指发紧,用力往旁边一扯,拉链从锁扣里崩出发出细微的声响。
      “对不起。”郁葳看着崩裂到腰间的拉链,瞬间偏过头,轻轻眨眼,“我用力过猛,衣服坏了。”
      喻唯立刻抬手压住领口,转过身来,低着头磕磕巴巴地说:“没事没事。”
      她僵直地站着,一身粘热,小腿紧贴着椅子,试图跟郁葳拉开距离。
      “时间应该还够。”郁葳往后退,站在衣架旁边,背贴着架子上的衣服,脑子里混混沌沌,“你还有别的裙子吗?随便什么裙子都行。”
      “没有。”
      喻唯低着头。
      郁葳神思不属,闻言错愕回神,才发现她并无多少血色的嘴唇上沁着一丝鲜红。
      “抬头。”她说。
      声音在逼仄的小房间里又低又冷,带着说不清的燥意。
      喻唯没抬头,她抿紧唇,“我先换衣服,你能出去吗?”
      声音细弱蚊蝇,满是窘迫和羞耻。
      还有浓浓的自我厌恶。
      郁葳咬牙,下颌紧绷了几秒,“你在这等着。”
      她转身飞快地出门,满脸阴云,吓得准备跟她搭讪的人都息声。
      喻唯换回校服,坐在椅子上,垂眸看着装在盒子里精致漂亮的礼服。
      薄纱轻柔,碎钻折射着光,漂亮得如梦似幻。
      不知过了多久,外面报幕已经报到倩女幽魂,门外走廊里脚步声匆匆,有人在喊:“见到a班的郁葳跟喻唯了吗?”
      “谁?”
      “就那个花滑冠军,跟a班的白化病同学,下一个节目就她俩的。”
      “好像见了。”
      “在哪儿?!”负责节目调度的老师抓狂,“这个小品节目最多十分钟,再不来候场就来不及了,你在哪儿见了?”
      “就这儿吧,但是好像又走了。”
      喻唯呆坐在椅子上,失了魂似的,毫无反应。
      又不知道过去多久,门从外面打开又关上。
      郁葳提着袋子匆匆进来,就看见蜷缩在椅子上的人。
      宽大的校服几乎把她整个人都包裹住,连着下半张脸,埋在膝上。
      听见动静,喻唯抬起头,眼眶泛红湿润,水濛濛遮在绯色瞳孔上,茫然无焦。
      眼镜攥在她手里。
      “是我。”
      郁葳低声。
      迟了几秒,喻唯像是刚反应过来,仓促慌乱地垂下头嗯了声。
      袋子递到她面前,轻晃了一下。
      “我前两年比赛晚宴穿过的。”郁葳声音绷了绷,“旧衣服,你先应付着。”
      喻唯怔然接过来。
      见她收下,郁葳拎了把椅子,去衣架对面坐下,抿唇安静地换上表演服。
      脚步声轻轻过来,停在衣架旁,喻唯局促地捏着裙子,低头看着郁葳。
      郁葳手里拿着冰鞋,寻声抬头。
      墨绿色的无袖吊带裙,显得她更白了,白的几近透明,那双绯色眼睛在浓密的睫毛下静静地望过来,精致神秘,像森林里走出来的小草木精灵。
      单纯,又满是不安。
      郁葳片刻失神。
      “好看。”她低声说。
      喻唯抿唇,垂下眼眸。
      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敲了几下,调度老师转了一圈又回来了,拧着门把手咯咯噔噔地响。
      “有人吗?喻唯,郁葳,你俩在里面吗?”
      郁葳提着手里的冰鞋,过去打开反锁的门。
      外面老师看见她猛吸了口气,严厉地催促,“怎么一直不出声,快快快,上一个节目马上结束,该你们上了!”
      喻唯拿起小提琴,深呼吸,从郁葳身后走出来。
      “等下。”郁葳上下打量,目光落在她锁骨空荡处,懊恼自己竟然忘了拿一条项链。
      喻唯疑惑地仰头。
      郁葳伸手勾住她脖颈后的皮筋一扯,头发瞬间散开,垂在肩侧,有些落在身前,遮住了墨绿。
      “好看。”她点点头,“走吧。”
      从更衣室往冰场去的路上,喻唯不自在地捏捏头发,落在身上的视线比平时更多。
      她低下头。
      程淼她们的节目表现似乎还挺好,哄笑声不断,最后谢幕更是爆笑,掌声在冰场里蔓延,叫好搞怪声不绝。
      喻唯朝冰场上看了一眼,只看见她们几个人滑着*下场。
      她又往周围躁动的观众群里看了一圈,密密麻麻,没找到她想看到的人。
      “接下来,让我们有请高二a班的花样滑冰选手,国内女单最佳纪录保持者,曾获世锦赛、大奖赛总决赛、四大洲等世界比赛金牌,和国内联赛、国内锦标赛等各项专业赛事金牌的花滑选手——郁葳!”主持人念着一连串的荣誉,暂停等掌声尖叫过去,“和高二a班的喻唯同学,带来的表演节目,《罗密欧与朱丽叶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