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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囚春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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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囚春山 第55节
      谢清晏打开描金紫漆盒盖,露出其中雪白的膏脂来。
      他蘸了些,压在自己指腹间,碾开。
      停了几息后,确定无异样。
      “手。”谢清晏回身,声线疏淡。
      戚白商停下装死,慢吞吞挪远了一寸:“谢侯客气,不必……”
      话未说完。
      那人抬手,托起她腕心,拉向自己。
      “…!”戚白商一惊,险些没藏住语气,“谢清晏你疯了?那么多人在看——”
      “随他们看。”
      谢清晏淡垂着长睫,神色间显出几分近谨慎的专注。
      他指腹在她手腕上轻慢地打旋,叫膏脂被体温黏腻,融开,又带着药物的凉意,一点点渗入二人皮肤肌理。
      “你是我未过门的夫人。”
      谢清晏侧了侧身,宽袍广袖倾掠,覆过她衣裙,像要将身前女子全然纳入怀中。
      他低声如吻耳:“早晚同榻共枕,肌肤相亲,又何必拘一时之礼?”
      “——!”
      第29章 设计 她浪荡狐媚!
      戚白商当真不敢信自己听到了什么。
      什么端方君子、清和儒雅?
      谢清晏竟敢在和婉儿独处时说这样轻薄无礼的风流话!
      偏他还说得这般云淡风轻、气定神闲——
      定不是第一遭了!!
      “谢、侯,”戚白商一忍再忍,“你是不是喝多了?”
      “……”
      戴着白纱帷帽的女子身侧,谢清晏垂眸,低低望去。
      压在襦裙上,戚白商的左手已经紧紧攥成了颗小包子似的雪白拳头,忍得过度,都有点带颤了。
      他的“假”夫人可爱至极,就是不太经得住气。
      谢清晏想着,偏开脸,低笑了声。
      “?”
      戚白商警觉回眸。
      他又笑什么?
      不过没等戚白商与谢清晏计较这一笑的事,便听曲水两旁,竹林间同时响起几声清脆的锣响。
      林中有人唱和:“开宴咯——”
      跟着,藏在竹林中,丝竹笙箫之音靡靡而起。
      “第一曲,兰竹之交。”
      戚白商尚不明所以时,曲水旁,原本还三两结伴的公子与姑娘们,身影皆如流云散动。雪白的帷纱与各色裙袍衣影,在偌大竹林空地中交织起来。
      “这是……”
      戚白商下意识想问,跟着想起眼下她的“身份”与境况,又咬断了话音。
      不过谢清晏似是听到了:“开宴后,有兰竹互赠之礼。”
      戚白商想起来了。
      入门前,那两名分发木牌的女婢确实说过,只是她当时一心入安府,早给忘了。
      她把那根树杈扔哪儿去了来着……
      戚白商在身上左右摸索了几息,终于在腰侧触及,她松了口气,将树杈…哦不,竹枝拿了出来。
      略有些蔫的并蒂竹枝被折弯了一节。
      “……”
      戚白商心虚地拿手捋了捋。
      又弯回去了。
      谢清晏在旁望着,眉眼清儒含笑:“你便这样磋磨要赠与我的东西?”
      “…也没说给你。”戚白商没忍住,嘀咕了句。
      偏那人五感俱清,听得分明,甚至没给她遮掩的机会:“不赠与我,那你想送谁?”
      “……”
      不知为何,戚白商觉着这竹林间的温度又掉了一截。
      仲秋后果真凉得紧。
      “玩笑而已,谢侯何必较真。”戚白商有些冷,轻摸了摸胳膊。
      谢清晏余光瞥见:“送你的氅衣,为何不着?”
      “那自然是叠——”
      戚白商话兀地一停,她眼神微栗,回过身。
      她定定望着谢清晏:“谢侯爷、何时赠过我氅衣?”
      隔着朦胧薄纱,那人似无觉:“前几日,秦府宴后,你忘了?”
      “……”
      戚白商一噎。
      三日前,婉儿好像确实去秦尚书府上参加过什么宴席……
      看来只是她敏感了。
      不过谢清晏也是癖好古怪,他是开绸缎庄的吗?怎么到处送人鹤氅?
      “最近风寒,偶有头痛,”戚白商搬出自己的老借口,假意虚弱扶额,“竟忘了谢侯恩情,实在是婉儿不……”
      “你还忘了一事。”
      “…嗯?”
      戚白商微微僵停,小心挪眸。
      谢清晏左手挽着右手宽袖,将杯盏搁于案上,这才回眸:“我们说好,你今后不再唤我谢侯,太过生疏。”
      戚白商僵停,忍着没退缩:“那,应当唤你…?”
      谢清晏眼神暗下,他情不自禁地朝仰面的戚白商倾低了身。
      清沉蛊人的嗓音便附了耳。
      “阿琅。”
      “阿、阿郎?”戚白商颤着声,险些将尾音扬去竹林树梢。
      “……”
      漆眸深处阒寂一瞬,跟着便如山石倾崩,惊雷无声,直叫谢清晏长睫克制不住地颤栗起来。阖低了许久,他方缓掀回眼帘,轻慢低沉地应了一声:“嗯。”
      戚白商还在震惊当中。
      ——她近些日子忙于查胡姬投毒案与安家之事,竟是不知,谢清晏与婉儿的关系已经到了如此亲密的境地?
      难怪,难怪婉儿前些日子还厌烦赴宴邀约,近日却愈发活泛,甚至提起便有几分眉目含情……
      原来是叫谢清晏骗了去!
      戚白商恼火得轻咬牙关,捏紧了拳头。
      这种细心呵护、谨慎培育、挡风遮雨了好几年的珍惜药株,刚要开花、却被邻家偷偷摘了的痛心!
      戚白商吸气,吐气,反复三回,终于给自己平定下来。
      此时,旁边侍宴的女婢忽然上前提醒:“谢侯爷,戚二姑娘,两位的兰竹互赠还未成礼。”
      戚白商顿了下。
      却听白纱外,谢清晏忽抬眸,望着女婢,声色清润地纠正:“是戚姑娘,不是戚二姑娘。”
      女婢一怔,慌忙红着脸低下头:“是,奴记错了。”
      戚白商:“……?”
      怎么,戚家其他姑娘不喘气了么。
      “谢…阿郎,我风寒未愈,不宜嗅兰,便不戴了。”戚白商努力柔弱婉转了语气,极尽暗示,希望谢清晏识趣,一同免了这俗礼。
      可惜他不识。
      “是么,”谢清晏却折腰,俯身近前,“我最近极为喜欢竹枝,那便由你为我佩上?”
      “……”
      戚白商轻咬牙关,强作笑音,“好呀。”
      语气柔婉低轻,动作上却毫不含糊——
      只见身影纤弱的女子抬手,攥着竹枝跟插刀似的,往面前青年头顶玉冠上一插。
      旁边女婢惊恐阻拦:“哎——?”
      “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