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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淋雨的薄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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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淋雨的薄荷 第27节
      景屹:【姐姐,你去哪了?】
      景屹:【是我错了,我不该和你发脾气,你别生气,好不好?】
      书荷几乎没什么犹豫,将语音重新拨了回去,只是一直没人接。
      一小时后。
      书荷从电梯里出来,她站在门口,却没有直接进去,而是继续给人发消息。
      书荷:【在家吗?我忘记密码了,也没带钥匙。】
      她这个理由其实很假,但他没有回消息。她干脆给人弹语音,连着弹了好几个,书荷拧着眉,该不会晕倒了吧.....
      就当她要按密码进屋时,突然“滴滴”两声,房门缓缓从里面被打开。
      书荷立刻走了进去,家里空荡荡的,却没有见到他的影子。
      她径直来到工作室前,抬手敲了两下,依旧没有人应。
      书荷察觉到不对劲,想起之前抽屉里有一把备用钥匙,正要过去拿,手机嗡嗡一震。
      景屹:【我没死。】
      书荷盯着这几个字反反覆覆看了许久,冷白的光线落在她姣好的脸上,她面无表情地打着字:【嗯,要死之前和我说一样,作为室友,总得有个知情权。】
      消息发出去后,他的名字变成正在输入中,过了很久,又恢复平静,再没有回复。
      本以为第二天会在咖啡店见到他,但他没有来。
      不仅如此,连着两天,书荷都没有见到他,他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,再没有出来过。
      她坐在餐桌前,面上放着一根洗干净的胡萝卜。
      胡萝卜从雪人身上掉下来后,就孤零零地待在阳台许久,也没人将它捡起来。
      书荷的脑海中回想着梁栩和她说的话。
      “我才想起来,前天好像是他母亲的忌日。”
      “那场车祸中,他活下来了,他母亲却走了。”
      过了许久,书荷不知想到什么,从手机里翻出照片给人发了过去:【太丑了,没有你以前堆的好看。】
      景屹收到消息时,已经两天没有入睡。
      他眼眶干涩泛疼,迟钝地点开微信,照片里,雪人白得有些刺眼。
      他前几天做的小雪人,她看见了,还拍照了。
      至于她说的,以前堆的......景屹木讷地垂下眼,悄悄在心底为自己辩解,如果不是因为腿,他会堆得比以前更好看。
      他给书荷堆的第一个雪人,是在他们在一起的第二年。
      书荷不怎么喝酒,可那一天,她竟喝到有些醉了。
      她喝醉以后也不吵不闹,就这么抱着一个酒瓶子安静坐着。
      “景屹。”她扬起脸,就这么不太清醒地看向他,忽地笑了笑,“你给我堆个雪人吧。”
      “雪人?”他有些不解,偶尔在路上碰见有人堆雪人,她都神色淡淡,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。
      而且她怕冷,尤为讨厌雪天。
      “嗯。”她点了点头,惯来冷淡的清眸漫着迷濛的醉意:“明天最后一天了,看到雪人,就能平平安安的。”
      景屹轻笑着逗她:“哪里听来的童话故事?该不会是故意想折腾我吧?”
      可她也不知有没有听懂他的话,脸颊浮着浅色的红晕,就这么抱着酒瓶,跟着了魔似的喃喃自语:“堆雪人,我们都能平平安安的。”
      等书荷第二天醒来,头疼欲裂,景屹一回来,就瞧见她呆坐在床上的凌乱模样。
      他也不知道去哪了,浑身裹挟着冻人的冷气。
      书荷嫌弃地推开他,不肯让他抱。但这人太过黏糊,过了一会儿,整个人又被他从床上拉起来。
      喝完酒让她精神不太好,被他摆弄着四肢穿好衣服,她沉着脸瞪他,还带着些未散的起床气。
      景屹当没看见似的,帮她戴好围巾,随后分开她的手指与她十指相扣:“走。”
      他不肯告诉她去哪,书荷冷着脸威胁:“要是没有我睡觉重要,你今天就完了。”
      男生就这么睨了她一眼,黑眸攫着毫不掩饰的笑意,牵着她的手轻轻捏了一下:“这么凶?”
      书荷不吭声,直到看见面前的雪人,她久久回不过神。
      见她不说话,景屹晃了晃她的手:“怎么了?应该没这么丑吧?”
      他产生了一丝自我怀疑,书荷的眼眶被冷风吹得刺疼,她声音有些哑:“你怎么,突然堆雪人了?”
      “不是你昨天说的吗?堆雪人,看雪人,我们都能平平安安的。”
      书荷茫然地眨了下眼,她唇瓣翕动,“我....不记得了。”
      她不是撒谎,她真的不记得昨天说过的话了。
      景屹愣了下,随而黑眸上扬,轻轻一笑:“那没事啊,我记得就行了。”
      书荷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撞了下,她移开视线,声音有些轻:“醉话你也当真。”
      他歪头凑到她面前:“你说的我都信。”
      书荷不懂什么是感动,她也不觉得,自己是个会被感动的人。
      那一刻,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这寒冷的冬天很热,心跳声也瞬间振聋发聩。
      雪人差不多有她腰高,胡萝卜鼻子,歪歪扭扭的树枝,戴着米色的毛线帽,还有围巾,又丑又萌。
      她莫名有些鼻酸:“什么时候堆的?”
      景屹语气随意:“你没醒的时候。”
      这么大一个雪人,也不知道他堆了多久。
      景屹突然松开她的手,迳直走到雪人旁,漆黑深邃的眼眸在雪天显得格外明亮,他歪了下头,就这么双手插在黑色大衣的口袋里,酷酷站着,向她勾唇一笑。
      “书荷,以后每年都会有雪人的。”
      你怕冷,就由我来堆。
      我的意思是,我们书荷,每年都会平平安安的。
      那她现在,想要什么呢?
      景屹不由想道。
      应该是想要和他这个前男友划清界限,等合租到期,就能彻彻底底与他没有关系了。
      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,书荷却又发来了消息:【我的围巾你还没赔我。】
      景屹慢半拍地想起来,那天他忘记将围巾给她了。
      他的目光落在那包装精致的礼品袋上,良久,他慢吞吞地抱着东西来到门边,小心翼翼地开了一条缝,缓慢又谨慎地将东西从门缝里塞出去——
      几乎毫无预兆的,房门猛地从外头被人推开,景屹没有一点准备,还差点被门撞到,他下意识地想逃,视线却不受控制的,怔怔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女人——
      书荷松开门的扶手,没有停顿地步步逼进,清眸平静地打量了下他的脸色,语气听不出喜怒:“你躲什么?”
      第18章 18 田螺小狗。
      窗帘紧闭的房间里, 景屹喉间一滞,有些艰难地开口:“你找我,有什么事吗?”
      书荷敏锐听出了他话里的疏离感, 她盯着男人布满了红血丝的眼, “你是小孩吗?偷偷躲起来哭。”
      听着她格外冷淡的声音,他瞬间涌上酸意, 心脏像是扭成了紧紧一团, 突然偏头不看她, “你不是很讨厌我吗?”
      “对, 我确实很讨厌你。”
      她的话让景屹情绪有些不受控制,眼泪夺眶而出, 可不容他躲避的,书荷来到他面前,语气平静:“尤其讨厌你的眼泪。”
      “.....”
      每次都因为他的眼泪, 她不受控制地心软,不甘、怨恨、委屈的情绪就这么消失得一干二净。
      景屹鸦羽般的眼睫一颤,几乎是随着他开口的瞬间,滚烫的眼泪掉了下来,浸湿了干涩的唇, 他克制着胸腔不断蔓延开来的酸涩,视线垂落在她的影子上。
      “这是我的房间, 是你闯进来的。”
      “所以呢?”书荷蹲下身, 清澈漂亮的眼眸准确攫住他通红的眼,“你闯进我的世界时,也没问过我的意见。”
      “.....”
      他胸膛微微起伏,眼泪还沿着冷白的脸颊往下滑,咬着牙扭头不看她, 轮椅突然往后一退,喉间克制着低迷的哽咽:“那你留在这。”
      书荷却一把拉住他,不容他逃跑。男人攥紧的手背青筋攀浮,她偏偏要让他看向自己:“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说过,你永远不会让我,再次一个人的。”
      他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掉落,在一起后,两人缠绵缱绻,却从没有尝过对方的眼泪。
      一次也没有。
      而如今,他掉下的眼泪,直直掉进她心脏的缺口中,无法填补,却掀起了无法忽视的涟漪。
      书荷静静看着他,“你背叛了那个爱我的景屹。”
      “我没有。”
      他气息不稳,眼睛红得厉害,黑亮的瞳孔湿润,所有怨言他都可以承受,唯独这个不能。
      “我依然爱你。”
      他有些艰难地咽了下喉咙,声音藏着崩溃的颤意:“也许你不相信,有无数次,如果不是因为你,我已经死了。”
      “书荷,我不可能不爱你。”
      爱这个字总是挂在嘴边,会觉得虚无缥缈,很不真实,死也一样。
      可书荷的心,像是突然着落,有了真切的实际感。
      “可你总是把我排除在外。”
      静默冷寂的房间里,景屹哭得安安静静,他也明白书荷想知道什么。
      “前天,是我母亲的忌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