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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都盼他妻有两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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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都盼他妻有两意 第44节
      后背撞上墙面,爬满绿植的墙影郁郁,面前是呼吸滚烫、如扑到面前的一头狼,目光紧贴着她打转的裴誉。
      这个角落仿佛无人窥见的绝佳地点,他低头靠过来笑笑也无人知晓。
      “这么说话怎么了?我们以前难道没这么说过。”
      窸窣模糊声响从敷衍修补的墙洞处传来,纪清梨闻声侧头,又被不紧不慢抬起下巴端正。
      眼前昏黑得厉害,纪清梨道:“以前是以前。”
      “嗯,以前落魄天地间可以只有我们两个人,现在迟来了变动了,侯府要假模假样补偿我,你反而要把以前的东西都收回。”
      “那我到底算什么。”
      “我想不通不舒服,来见见你,也要被你说?”
      原本要挣脱的人迟疑,抿了抿唇还是问:“你哪不舒服?”
      裴誉抓住纪清梨的手,往他心口血迹上压:“摸摸看。”
      那手力道大得挣脱不开,发烫的温度却让纪清梨隐隐熟悉。
      她想到某次沈怀序的情态,迟疑间指头更碰到什么,纪清梨将它挑出来,是张白色包药的纸。
      仔细去嗅,那上面不仅是药味,更是种嗅到就心跳发块预感不对的东西。
      纪清梨不禁发毛,很不可置信:“你给自己吃了什么?”
      吃了点药,裴誉无所谓耸肩,抓她抓得更紧,隔着层薄薄空气,以视线专注湿热地舔她侧脸,神色轻柔到阴郁。
      没这种机会,怎么把纪清梨骗过来?
      外头要留住老爷夫君的宅子里,用这种小手段的多得是。都是点在院里或是给对方吃的,裴誉自己吃两口都一样。
      再说难道沈怀序没吃?
      他咬牙切齿等这机会等了太久,还要等到什么时候。
      已经没有名分,没有她的注视,搬出旧景重现加突然情况,她心里总该衡量为他停留一点,哪怕一点。
      呼吸被堵得发闷起来,纪清梨轻轻推裴誉,那只手反而被压到他心口,隔着布料听心脏很缓在跳。
      伤痕都是真伤,也不知裴誉是从哪弄的。
      “侯府大公子病弱常年修养,既然你回去,那些东西本就都该给你,怎么会是假模假样。”
      “你这样子,难道是侯府背地待你不好?”
      这话太难相信,裴誉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,他心眼黑做事从无顾忌,什么都做得出来。
      就是此刻鼻息发烫打在纪清梨手上,影子将她含进去,表情也没一丝一毫变化。
      侯府当然不能把他怎么样。该拿得东西他不仅要拿到,不该拿的他也要拿。
      但这会在纪清梨面前,裴誉只有狼狈,用他灰败过往作为底气,伪善叹息:“对。他们觉得我不入流,实在没有世子之姿。”
      “多可笑,她自己把我弄丢,我就在京城摸爬滚打全府上下都没一个找到我。”
      “那日若不是撞见你躲过一劫,我已经被卖到船上,尸身都不知在何处了。”
      “侯府无非是需要个世子来撑住场面,谁真的关心过往。”
      痛是真的痛,痛在纪清梨,他的命系在她手上。
      “纪清梨,她们这般,你也要不救我,弃我如敝履么?”
      怨气一圈圈缠上来,裴誉说话声音渐低,她成婚以来无数个不甘焦躁难言的夜里,裴誉都在梦到她将自己丢下。
      “你只管抽空打发我,我们像从前一样坐着说话……”
      徒然缓下来的声音是祈求,让人思绪迟钝,就要跟着点头。
      可他们这样背地挤在角落,裴誉这样把手压到她喉咙上促使她回答,难道是对的?
      纪清梨掀起眼,露出逼仄透不过气到有些失神的瞳仁,吐气:“你就为几句话把自己搞得这么落魄?”
      “那天我点头,说救你,只是大话。我看见你怀里的玉佩,摸起来价值不菲猜你大有来头,所以才借花献佛。”
      况且以裴誉的手段即使没遇见她,他也能活下来。
      现在误打误撞的一起熬过苦日子,他一朝变成侯府世子,这不是段救赎的佳话,何必执拗在这件事上。
      裴誉听了只是笑,很显然,他不是什么话本子里救赎扶正的正派主角:
      “纪清梨,是你点头的时候没想过会被我缠上,救了我这条命,要救我到底。”
      “怎么能半路把我抛下,说这样也很好?”
      那些写在纸上忍在心口的怨气终究溢出,裴誉如同落笔时千万次心声那般,咬字低语:“别想甩开我,别这样对我。”
      纪清梨眼睫在掌心扫得簌簌,什么都看不见,只听到有人靠近。她侧了侧头,示意裴誉先松开。
      “纪清梨。”
      冷淡、短促,不带任何意思感情的声音犹如审判,先在这一幕前响起。
      脚步声一步,一步,应和着尖锐划破地面的滋滋声如同踩在人头盖骨上,碾到朝他跪下。
      纪清梨不自觉屏息,感到对方视线滑腻且直勾勾落在她身上。
      如有实质,仿佛黑暗中对方带着血腥俯身,裹着疯意一寸寸掠过皮肤,鼻息空气都被他抽去了似的,心竟不安往下沉,手心出汗起来。
      裴誉顿了顿,面带微笑转过身来:“好巧,这不是沈大人么。”
      沈怀序风尘仆仆,面上毫无表情,只是看着纪清梨。
      看她被裴誉挡得身形渺小,几乎只露出半个脑袋。
      一夜不见,他的妻子原来在这样的角落。
      原来在和别人说话。
      被掐在掌心强行带路的侍卫差点窒息,下秒终于被沈怀序甩开,听剑在地面点点,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。
      裴誉松手,以衣衫不整、呼吸紊乱的姿态,谦然解释:
      “沈大人别误会。”
      “只是刚好我来此地,刚好碰到纪小姐说了两句话,风迷了眼,我摔到纪小姐怀里了。”
      这番话比起解释,更完全是种示威。
      沈怀序置之不理,只看纪清梨懵懵站直。她刚刚被人靠得那么近,耳侧碎发蓬松乱糟糟,眼睫还是湿的。
      重见光的瞳仁一时失焦不稳,在寂静中一点点看清沈怀序不怒自威,神态自然困惑,仿佛完全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在这出现。
      是耽误她的事了吗?
      那眸光中纯粹的黑色仿佛没有边界,翻涌中死死朝她笼来,令人没法呼吸
      下秒,沈怀序很轻很轻的笑,仿佛毫不介怀这捉奸的一幕。
      提剑时语速压得极慢,每个字音都低得人心头发慌,像被含着耳朵擦过:
      “纪清梨,过来。”
      第40章 咬破对手喉管的鬼 “你一定要想着他?……
      沉重粘腻的视线如网, 毫无边际笼向她。
      从裴家一路寻来,越靠近纪家一步,沈怀序的表情就这样越淡, 一切预想的可能在脑中千万种展开,直到亲眼看见裴誉站在她面前。
      纪清梨下意识往前站,同时整理耳边鬓发, 搭在脖颈上的手无意识扇扇,仿佛在扇因心虚、因外男靠近而生出的热气。
      颈项上薄薄红痕与指头交错, 似乎越无措急切,越成偷情的佐证。
      前后两个男人的注视夹她在中间, 纪清梨不禁舔唇:“你怎么来了?”
      一开口仿佛在责怪沈怀序坏了好事, 纪清梨差点咬到自己舌头, 解释缓和气氛:
      “我们确实恰好碰到。昨日请母亲身边的人带回了话, 纪家有些事我要处理, 暂时不回去。”
      “今日应当也是不回去的。”
      出乎意料的, 沈怀序态度温和,她说他就点头。
      没问一个姓裴的怎么跟人在纪家院外认识,也没提横亘在这中间的和离书, 只是再一次朝她招手:“先过来。”
      铺开在前面的路随他态度诡谲起来,纪清梨迟疑一秒, 沈怀序眉眼间情绪便抽离。
      直觉瞬间叫嚣着危险, 促使纪清梨迈开脚步, 走向他。
      靠近, 白衣之下某种烧焦和血腥混杂的味道就更清晰。纪清梨怔然间沈怀序已抬手落到她脸上, 摸过她眼皮。
      “你让我好找。”
      无奈喟叹的一声,仿佛毫不在意她同旁人靠近的一幕,不在乎中间解释不清的东西。
      只有指腹来回在薄薄眼皮上扫, 摸得眼睫濡湿,几乎勾勒出她眼珠轮廓。
      纪清梨从未见过沈怀序这般模样。
      如溺进水里,毫无防备窥见莲下浓稠
      的黑泥,只见他眉眼往下压,模糊不清笑笑:
      “我恰也同裴公子有几句要说,你先回马车上等我,好吗。”
      那把长剑寒意森森,这不像是有什么正事要说,实在很像推门抓奸要一剑捅死人的样子,纪清梨问:“要说什么?”
      “只是镇国公府的事,怎么这副表情,很担心的样子。你们又不是偷情,有什么好怕的?”
      纪清梨脸色晃动,唇瓣犹豫开合不过吐了一个字,沈怀序便收了手。
      眼珠还望着她,不过沾有她泪珠指尖放在鼻前嗅嗅,仿佛在嗅什么痕迹,动作落得缓而狎昵,纪清梨一下闭嘴。
      她转头看向马车,往前走两步感觉到那视线始终平稳落在她身上。
      再等绕过转角从小径里出去,就再看不见后面场景了。
      她最后一次回头,裴誉双手抱胸不闪不避在后面站着,事情如同被放在弦上的箭,没有回头余地,只能宽慰自己,镇国公府的事是正事。
      一位侯府世子,一位权贵新臣,都是有身份头脸的人,三两句话确能拨动局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