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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我假装很深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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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77章
      他是个太容易被摆控的人,软肋那么好拿捏,就算是利用完后杀掉也没有人会为自己报仇。
      好利用,好解决。
      景宁并不觉得悲哀,因为这就是他的命。
      男人好像很是欣赏他这种自我定位清晰的样子,拍了拍手,说:“景先生,你猜的没错,我们找你的确是有事情想要和你商量商量。不过嘛,也不能说把你当棋子,我们这桩生意,一举两得。”
      景宁看着窗外飞快掠过的景色,察觉这人带着他在这片郊区转圈,因为没有牌照的车去不了市区。
      即使这片有纪氏拍下的监控,他们后座是单面玻璃,也压根拍不到车里的人。
      景宁淡淡收回思考的视线,闻言头也不回道:“说说看。”
      男人笑道:“坦白说吧,我不是想要谁的命,我也知道你接触不到纪家核心的机密,所以不会让你铤而走险做些什么,因为我想要拿到的只有纪温庭的命。”
      景宁笑了一声,一语道破他这样说的用意:“不用拐这么大的弯,难不成你让我去干的事情就很简单吗?”
      男人也不解释,目光在景宁身上打量一瞬,叹出口气,意味深长道:“你在纪家这些天恐怕不好过吧,伺候着他们兄弟两个的同时,又要读书又要照顾妈妈……千里外,还有另一个人需要你时时刻刻牵肠挂肚。”
      说到那“另一个”的时候,男人才终于在景宁的脸上看到细微的变化。
      刺骨的冷色饶是他这种刀尖舔血的人,心也不由得颤了下。
      “不要动她。”
      男人也不是吃素的,摊了摊手,笑道:“只要我们合作顺利,我不仅不会动她,我还会保证你和你母亲可以顺利离开a市,从此过上逍遥快活的日子,谁也找不到你们。在a市他纪温庭是手眼通天,可是离开了a市可就不一定了。”
      景宁沉默半晌,像是走投无路,满怀希冀的问他:“你有把握吗?”
      男人立马道:“当然。”
      景宁沉默半晌,低声说:“让我考虑。”
      “没问题,不过我希望你最好能在元宵节前给我答案。”
      黑色轿车再次将景宁送回了他上车时的那个地方。
      在景宁推门下车时,那男人漫不经心的依靠在另一边车门上睨着他,悠悠道:“对了,我叫孟远寒。”
      景宁愣了一下,然后头也不回地推开门下了车。
      他没问之后他们要怎么联系,因为他知道对方想联系自己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情。
      景宁晚上不能留在医院,在医院陪唐锦容吃完晚饭后就回了自己在学校周边的那所公寓。
      睡前纪温庭如常打来了电话。
      自从他走后两个人每天晚上都会打视频电话。
      有时候景宁打过去,景宁如果回来晚了,纪温庭就会打过来。
      景宁坐在床上,耷拉着眉眼看着屏幕那头的纪温庭:“在那边顺利吗?”
      纪温庭笑:“顺利,你看上去心事重重。”
      景宁闷闷“嗯”了一声,却没说是什么事。
      “是因为……妈妈吗?”
      景宁没有否认,只说:“明明也按时吃药了,也有好好治疗,可就是一直不见好……”
      纪温庭皱了皱眉,抬起眼看向他,神色带着一种令人镇定的力量。
      “景宁,你已经做的足够多,力所能及,就不要觉得遗憾和愧疚。”
      景宁看着纪温庭漆黑的眼眸,也许是感知到风雨欲来,没有往常的满足,心里空落落的,只有一阵冷寂。
      不像是安慰和开导,具体是什么景宁又有点说不上来。
      初十的时候,景宁收到了孟远寒发过来的匿名信息。
      “哈罗,考虑好了吗?”
      景宁看了眼,等到晚上回家才回了一个时间:“十五。”
      对方倒是回得快:“ok。”
      景宁这些天里没能睡一个好觉,白天看着精神尚可,晚上几乎沾床就睡。
      疲惫占据了他的大脑。
      以至于半夜打过来的那通来自医院的紧急电话,第二次响起时景宁才听到。
      他看到来电人,登时清醒,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。
      “景先生,不好了,唐女士跳楼自杀,现在正在医院抢救!”
      景宁赶到医院的时候,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。
      他神色镇定,只有面色苍白的可怕,双眼黑沉沉地望着急救室的灯光,像没有灵魂的机械、空荡的幽魂。
      护工看到他,立马泣不成声和他说事情经过。
      “……唐夫人化疗以来胃口就一直不好,吃什么吐什么,当时唐夫人突然说她喝粥,我很高兴,立马去医院食堂给她买粥。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就有人告诉我她打开医院走廊的窗户跳了下去……”
      “对不起景先生,求您帮我和纪先生说说好话!是我的疏忽,我没有注意她的异样,但是求您放我一条生路,我还有家人……”
      之后的话景宁没怎么听清,她现在哪里还能听得进别的呢。
      他想也许现在山崩地裂,他也只会一动不动地站在这里,仿佛等待宣判的死刑犯。
      护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带走的,其实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,有的劝景宁想开点,有人给景宁披上了毛毯,有人想让他去坐着。
      他一概不理,紧绷着一张脸站在那里,像屹立不倒的雕像。
      景宁自己都不知道他有多吓人,医生护士们劝都不敢劝。
      自己像也没有待很久,急救室的门就开了。
      在看到医生灰白面色的那一刻,景宁就知道,终年悬在头顶的那把剑,终于是落了下来。
      “景先生,唐女士的身体历经两次大手术后还没有恢复完全,又因为病情恶化身体逐渐虚弱……这样冷的天,从五楼跳下来……内脏出血……无力回天……对不起,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。”
      见景宁不语,医生也有些看不下去,不忍道:“您还可以进去看她最后一眼。”
      景宁点点头,语气麻木的说:“谢谢医生。”
      景宁走进了那间灯光如昼的病房。
      手术器械都被撤走了,空荡荡的手术床上,躺着消瘦的身躯。
      曾经这身体背着自己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,为自己受尽冷眼吃尽苦头。
      景宁知道也许后来乃至现在,唐锦容也没有那么爱自己,可是曾经,他和唐锦容就是彼此唯一的亲人,唯一的牵绊。
      是她给了自己第一次心跳。
      景宁迈着千斤重的步伐缓缓走到唐锦容身边,将她柔软无力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,想要把她捂热,然后欺骗自己会没事的,能留住的。
      “宁宁……”
      唐锦容好像察觉到他来,很小声的喊他的名字。
      可女人哪怕费力,也只能半抬起沉重的眼皮看自己一眼。
      “妈妈,我在呢,我在。”
      一出声,眼泪就像是开闸的河坝,和着痛苦,潮水般汹涌而来,将他淹没,把他淹没在令人窒息的浪潮中。
      唐锦容已经神志涣散,或许都没有听清楚自己在喊她,自顾自的说:“宁宁,不要恨我,妈妈也想好好活着,我还想见见我的倾倾,她离开我的时候还那么小,可我不能见她,我会害了她,我对不起她,或许她已经,这个不称职的妈妈忘了……”
      “不会的,不会的。”景宁哽咽着,拼命摇头,攥紧她的手,“我每年都会给寄您的照片,她肯定认得您,忘了谁也不会忘了您。”
      唐锦容费力莞尔,气若游丝。
      “我很痛苦,我不知道为什么命运要这么对我,没一个我爱的人都会抛弃我……宁宁,妈妈真的支撑不下去了,其实从我的手再也拿不起大提琴那一刻,我就已经觉得疲倦至极了……”
      景宁浑身颤抖,拼命恳求着,在她耳边说:“不要,不要留下我一个人,求你了,求你了……”
      可是唐锦容已经听不见,眼神开始涣散,喃喃道:“只要倾倾过得好,我没有遗憾了…………”
      话音落下,唐锦容的胸膛停止了起伏,心脏监护仪也传出了刺耳的警报声。
      那些嘈杂落在景宁耳朵里变成了一片致命的嗡鸣。
      他感受不到痛苦,他空洞地看着唐锦容至死都没有合上的双眼,麻木的喃喃自语:
      “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放弃您,为什么您可以为了别人活着,为了我却不行……”
      第66章
      “哥, 不行!现在还不能回国!现在回国那这里该怎么办!”
      纪秉臣伸手,死死把住纪温庭的轮椅,将他拦在码头, 死也不让他上船。
      纪温庭平静地望着他, 开口却已然嗓音沙哑:“让开。”
      纪秉臣其实心里清楚他哥决定的事情自己能拦住的几率渺茫。
      可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这些天的心血白费,更何况这一趟回去毫无准备, 简直就是在拿命赌。
      海边的风大, 轮渡的船已经靠岸,如果不是纪秉臣发现得快,纪温庭可能就真的这么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