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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消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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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53章
      “不会啊。”陈运看看她,“你只吃肉和菜?不吃饭会不会饿?”
      “我吃饭容易犯困。”迟柏意说,“别操心我了,你快吃你的——店里又调班了?”
      “对啊,我自己让人调的,午班,四点下班。”
      “那那个剧本杀……”
      “剧本杀那个人家说就八九点去打扫一下密室卫生就行,钱折成一半。”陈运犹豫了一下,看了她一眼:
      “比以前轻松多了。”
      迟柏意点了点头,没再说什么。
      陈运就松了口气,埋头吃一阵,又道:
      “不过我还是想再找个活儿,你上回说你们医院……”
      “医院不行。”迟柏意直截了当,“太忙,时间长,八个小时。”
      其实是太累,今天她留意了一下,发现负责清洁区的人就几乎没闲下来过。
      以前不觉得,也没考虑这么多,现在……
      “福利院那边,现在应该也不用太着急。”迟柏意回忆着,温声道,“房租也交够了。饭店那边你说已经解决,那我也不多问。你想找个活儿,我明白,但在此之前我需要知道……”
      陈运看着她放下了筷子:
      “现在,你想要一份什么样的工作。”
      陈运张了张嘴,犹豫着:
      “就……跟我现在干的差不多?”
      迟柏意点了点头:
      “随便什么样的都可以?”
      陈运沉默了一下。
      就是这一刻的沉默让迟柏意迅速地确定了自己的想法。
      她轻轻往后靠了靠,让脊背与椅背完全贴合,开口:
      “等三天。”
      三天?
      “三天。”迟柏意说,“这三天我给你钱,你早上好好在家休息,把剧本杀那份工作也辞掉,当然不辞也行,看你。想做什么做什么,喜欢做什么做什么,想到哪儿去走走,都行。”
      “如果这三天过去,你还是这个想法,我们谈谈。”
      “三天后是周末,我记得你说过这周末你有一天假。”迟柏意看了一眼表,“我去隔壁拿你的流沙包和奶茶,你现在可以好好想想,想完给我答复。”
      她大步流星地出去了。
      陈运愣在牛腩煲面前半天没回过神。
      等回过神来抓着筷子,把头埋了下去继续吃……
      迟柏意进来时就看见她正大口大口往嘴里送勺子,额角青筋暴起,鼻尖全是小汗水珠,腮帮子鼓鼓的,整个架势好像八年没吃饱饭。
      看得人心一抽一抽的直发困。
      她过去坐下,把餐盒推向前,陈运就接过,打开继续恶狠狠地吃。
      就这么猛吃一阵,迟柏意给她开奶茶杯的档口,她忽然抬起头来说:
      “行。”
      “不过我不要钱。”陈运望着她,道,“你……”
      “你”没“你”完,手机响了。
      迟柏意看她掏出小手机,眉毛拧巴着,忙问:
      “怎么了,谁的电话?”
      “不知道。”陈运看了一会儿,认不出这个陌生号码,干脆也没接:
      “招工的吧可能,我之前找工作留过好多人号码的,不过就这两天打得勤……”
      “可能是收假了缺人,没事。”
      她把话题又转了回去:
      “我答应你了,这几天不找工作,休息,也不要你钱,我又不缺钱。”
      然后想说什么来着?
      迟柏意等着她,她瞪着迟柏意。
      俩人大眼瞪小眼一阵,陈运“啧”地一摆手:
      “就这样。后面想说什么我忘了。”
      第39章 没事了
      饭吃完,俩人在便利店门口分开。
      迟柏意看着她跑进去,很快又跑出来,塞过来一袋曲奇饼干。
      “菠萝味儿的。”她说,“肯定比你橙子味的好吃。”
      迟柏意笑得不行。
      她还在说:
      “别饿了就逮着什么东西都乱吃,过期的扔了没有?哦你几点下班?下班后什么时候回来?”
      “说话啊。”
      “七点多吧,不一定。”迟柏意笑着说,“快去上你的班,下班我给你打电话……”
      陈运不动。
      迟柏意补充:
      “然后让你带我去吃饭,行不行?”
      这下行了,陈运开开心心地转身进店。
      门上铃铛“叮当”一声响,迟柏意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货架后头,又等了一会儿,见她换好工作服出来,才冲她扬扬下巴。
      玻璃门后,她眼睛一亮,抬起手轻轻摆了摆。
      迟柏意于是也抬手,学她的样子晃晃巴掌。
      她鼻子微微一皱,眯起眼睛笑了……
      这个笑容带来的魔力持久而强大,强大到迟柏意整整一个下午都心情绝佳——
      接诊不累了,检查更愉快了,电子查房也不头疼了……
      这个世界哪儿哪儿都是好人。
      就连科教科不知道为什么晃来晃去都不那么碍眼了……
      她甚至还难得的有时间能让大脑稍微休息下来,去想想其他的事儿——
      比如陈运。
      比如陈运给她的小饼干。
      比如……陈运现在总算对她说话越来越不客气了。
      当然,以前也没太客气过。
      不过以前不客气是她对谁都那个样,而现在嘛就……
      迟柏意抓着自己的小手电,从她春风化雨的笑一路想到她忽闪着睫毛乖乖道歉,再想到她脖子耳朵一起泛起胭脂红——
      “来呗……”
      “……客气啥,来……”
      ……
      语气那么硬,话说得那么绝……
      有什么用呢?
      她的嘴唇还是看上去那么软、颜色晕染开来一定很美。
      眼神那么凶,那么悍……
      凶得人心一颤又一颤——
      可要是那么凶的眼神后不是含着水光就好了。
      眼皮那么薄那么薄的人,阳光下毛细血管都纤毫毕现,怎么包裹得住水光潋滟的一双眼?
      “大夫?大夫?”
      迟柏意恍惚地抬头:
      “哎,你坐,哪儿难受?”
      “不是。”对方说,“我是想问问,你们这儿看那个近视度数是在哪儿啊?”
      近视?
      她近视?
      没看出……
      迟柏意在心里啐了自己两口,清了清喉咙:
      “挂号了吗?”
      “还要挂号?”
      “得挂号。”迟柏意给人指了指门口的电子牌,“没有其他难受的地方,就只查个度数什么的话挂屈光科就行。”
      对方满口谢谢地走了。
      迟柏意放下瞳孔笔,摘下眼镜揉太阳穴,勉强把思绪从一些不太正经的东西上拉回来,拉到今早查房——
      “哦哟迟大夫你说说,我都说了不能抠鼻子不能抠……”
      不行,这差别也太大了。
      怎么同样是叫大夫,听到耳朵里就那么不对劲儿呢……
      工作现在是没法想了,要想也只能想陈运的。
      陈运的工作……
      陈运的专业……不不不,陈运没有专业。
      也不算,陈运还是有的……
      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,迟柏意已经从这个专业想到了游戏,再从游戏想到了电影。
      电话那头的钱琼“喂”了好几声,总算等到她开口,第一句就是:
      “下班没?”
      迟柏意看了眼时间,道:
      “没空。”
      “你是下班后没空还是跟我聊天没空?”钱琼很不满意,“说好了的啊,你不把这事儿交代清楚小心我找陈运聊去。”
      这威胁太大了,迟柏意很快低头:
      “真没空,你排队等号吧,最早三天后。”
      三天……
      应该足够解决陈运这个看起来像爱好实际上又不太像的专业了。
      “三天就三天。”钱琼也不在意,“顺便跟你说一声,我准备过去骑车了,你看看需不需要来接你一下?”
      门轻轻被敲了两下,迟柏意说“不用”,挂掉了电话……
      真正下班已经是几十分钟后,天一黑下来,温度也低了不少。
      迟柏意换完衣服,又去住院部打了一头,迎面遇见老黄跟找到了组织一样热泪盈眶地奔过来,赶紧摆手:
      “我没空。”
      “就这一次。”老黄期期艾艾地抱拳,“我发誓,我保证——大不了回头我替你两晚。”
      “八晚都没用。”迟柏意异常冷酷,“调头一二三走人,再磨叽我跟你家护士长告状了。”
      老黄泪水横流:
      “老迟啊,迟啊……迟姐啊……你是不知道啊,我这几天根本没时间。这不就今天,水库也开了,再不湳枫游过几天冷了更游不了……”
      迟柏意扭头就走,任由她在后面求奶奶告姨姨地跟着。
      一路跟到了电梯门口,她进去了,老黄站外头还不死心:
      “真的……就今天,就一天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