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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消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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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159章
      直到陈运又抽了纸塞给她:
      “擦擦。”
      江月下意识接过去使劲儿擦了一下眼睛。
      “擦嘴。”陈运无奈道:“一嘴油。”
      她擦着嘴,陈运坐对面继续看她。
      一张纸对折对折再对折,菜上齐了她也没擦完。
      外面天已经黑透了,风应该很大,陈运从窗户看见树枝在抽筋。
      树旁边是亮着光的自动贩卖机,以及机子左边的便利店。
      便利店还是那样,人说多不少,不过到这个时候黄玉米该卖完了,只剩下白玉米,穿着黑红色工作服的店员在柜台给人打豆浆。
      店员的头发既不蓝,也不红,黑得很普通。
      陈运看了一会儿,把头转过来,重新望向江月。
      湳枫
      对方正在两眼放空的发呆。
      “还吃不吃?”
      江月回过神,看了眼桌子上的菜,摇摇头:
      “有点吃不下,好像饱了。”
      “现在这么容易饱。”陈运笑笑,“长大了?”
      “估计飞机上吐的。”江月拿起筷子,又放下,“我第一次坐飞机呢,结果好难受啊,感觉现在还有点头晕。”
      “吃不下算了。”陈运说,“一会儿回去的时候给你买点药,你今晚上哪儿睡?”
      “住的地方找好没?”
      “怎么了?”
      江月抿了抿嘴唇:
      “你怎么也不吃了?”
      “我也吃不下。”陈运没想瞒她,“闻不到味儿,吃也吃不出来——走吧。”
      “上哪儿?”江月跟着她起身,“回医院吗?”
      “给你买药去。”陈运说,“买完再回医院。”
      江月没明白要买什么药。
      晕车药是有,难不成还有晕机药吗?
      店员给推荐好几样,她晕头转向听完,最后还没听懂,就记下药名出门打算再问问陈运。
      门口没人。
      她再往前走几步,药店转角一个避风无人角落,陈运就靠着墙站在那儿,手里掐了根烟。
      路灯黄光斜斜拉下半边下来,烟气袅袅而上。
      第125章 嫂子跟你说的?
      就跟几年前一样,江月静静地距离她不到两米远的距离等着。
      等那根没人抽的烟燃到尽头。
      那时候是程奶奶刚去世,好像她也这么病过一场,好像也是吹风还是怎么回事的重感冒。
      鼻子不通,闻不到东西,也就无所谓香不香臭不臭。
      只是有时候江月也会想,要是没有鼻子太灵这个事儿的话,她会不会能更好过一点呢?
      就像不知道听谁说过的那样——支撑人开心起来的其实就是那些垃圾东西,垃圾食品,无趣的小视频或者不良嗜好。
      她在这边胡思乱想,一抬头却见陈运已经走了过来:
      “药买了?”
      “没买。”江月老老实实地道,“不知道买哪种。”
      陈运脚步一顿。
      江月继续说:“所以出来问你一下。”
      “问我就是买最便宜的。”陈运脚步不停往前走,“去吧。”
      江月就去了。
      她一进药店门,陈运立马掏手机打电话给迟柏意。
      她出来,陈运手忙脚乱挂电话,伸手就要药盒。
      江月不知就里,把药盒递过去等着,看她翻来覆去地看,问:
      “怎么了?”
      陈运说:“没事。”
      江月莫名其妙地看她:“没事你把药给我啊。”
      陈运“哦”了一声,递过去道:
      “晕机药。”
      对啊晕机药——江月看着她。
      “晕机药好像一般是在坐飞机前吃的。”
      江月不知道该说什么:“所以?”
      “所以你留着下回坐飞机前吃?”
      “……我不会再坐飞机了。”
      “哦……”
      “你一点儿也不靠谱!”
      “行。”
      “你简直了。”江月把那盒药往她手里一拍,转身就走:“我还当你跟个大夫在一起有进步了呢!”
      陈运沉默地跟在她后头。
      “真有你的,以前就给我吃那个盐酸什么片,吃得我上医院。你现在居然还这样……”
      陈运默默地跟着,路过垃圾桶还顺手扔了烟头。
      然而可能是扔得太顺,一不留神把烟盒打火机一起扔进去了。
      刚买的呢,花了钱呢!
      她赶紧伸手去捞,江月在前面絮絮叨叨数了十多宗罪行,愣是没听见动静,回头一看:
      “你居然还翻垃圾!”
      她还在翻。
      “你是疯了还是怎么回事?”江月大惊失色之下忙奔过来扯她,“你不是有洁癖的吗?咱现在有钱了,不用翻垃圾了!”
      路上行人纷纷侧目,陈运置若未闻,甚至上垃圾桶后灌木丛里捡来根棍子接着翻。
      江月阻拦不及,叉着腰就看她对着那垃圾桶忙活。
      一顿忙活之后,她伸手进去两指头夹了个盒子出来。
      江月探头一看,更是气不打一处来:
      “这什么?!”
      “烟啊。”陈运把棍子一扔,“刚花钱买的。”
      “你又不抽。”江月都服了,“扔了就扔了……”
      “钱琼姐抽啊。”
      “你从垃圾桶刨出来给人抽啊!”
      陈运动作凝滞住,思考片刻,干脆手一甩又扔进去了:
      “也对。”
      不远处恰好围观全程的钱琼放下手:
      “算了,我觉得我现在突然有点饿。”
      同样眯着眼睛围观全程的迟柏意点点头:
      “巧,我也饿。”
      俩人对视一眼,难得很有默契地一起转身走了。
      剩下那对朋友继续在垃圾桶边看星星赏月亮,谈些牛头不对马嘴的心。
      这个说:“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儿了啊,鼻子坏了人不能坏了吧,你看看你,看看你……”
      那个说:“你之前说你在奉京怎么回事,有人找你还是你找到人家的?”
      这个痛心疾首:“你居然还在医院跟人搂搂抱抱,你还那什么。对迟姐影响多不好,人家在工作哎,你是病人哎,你以前不这样啊……”
      那个明显不在状态,心不在焉地要求:“叫嫂子,什么迟姐,多难听。”
      江月气了个仰倒:“嫂子嫂子,嫂子行了吧!”
      “行了。”陈运点头,“好听多了。说吧,你在奉京怎么回事?”
      “少念叨,我什么样你比我清楚,不要扯开话题。”
      江月摇头:“不,我现在才发现你什么样我一点儿也不清楚。”
      “不清楚也行,奉京什么情况,你怎么跑迟柏意那儿去的,现在你是请假还是怎么回事。”陈运皱眉看她,眼睛眯了一下,“应该不是辞职吧,那就是请假。有家里人消息了,你请假不回来找我,先往迟柏意那儿跑?”
      江月缩了缩脖子,支吾道:
      “我正好知道迟……嫂子在那儿嘛。”
      陈运静静看了她一会儿,突然伸指头轻轻在她耳垂上一弹:
      “什么时候买的?”
      “就之前逛街……”
      “手上戴的呢,也是逛街买的?”
      江月连忙把袖子往下扯扯:“啊,对……”
      “谁给你买的?”陈运语气很淡,“你那个师傅,冯姐?不像。那就是别人了?”
      江月的脸一点点开始泛白,耳尖却开始发红。
      陈运往前一步,闭了闭眼,很快又睁开:
      “闻不到……闻不到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别人的气味。”
      所以只能用眼睛看。
      “衣服也是那个人给你买的,不是你师傅,你师傅比你大太多了,不会给你买这样的衣服。”陈运说,“应该也就比你大十几岁。”
      “所以你为了躲这个人跑到迟柏意那儿?”
      江月眼睛越瞪越大。
      陈运知道自己猜对了:“这人跟你家里人有关系?”
      江月第一反应是:“嫂子跟你说的?!”
      不过说完她就知道不可能,因为她什么也没跟迟柏意讲。
      但陈运已经意味深长地盯住了她眼睛:
      “是她跟你家里人有关系,还是你家里人跟她有关系?”
      “这……有区别吗?”江月小声说。
      “有啊。”陈运说,“前者说明你认识她在前,知道她跟你家人有关系在后;后者相反。哪种?”
      江月犹豫了一下,垂头丧气道:“前面那个。”
      陈运没来由松了口气,松完再一想,又觉得不太妙,虽然也不知道哪儿不妙……
      所以到底哪儿不妙来着?
      她皱着眉头纠结她的,这厢江月大约是自觉大势已去,索性哇啦哇啦一鼓作气全说了:
      “就是我刚到奉京那会儿……理疗店碰上的……”
      陈运原本还分了半个脑子听着,另外半个脑子在构思骂她不知悔改仍然去理疗店的措辞,结果听着听着、越听越觉得这个发展渐渐诡异起来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