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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旧雪难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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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68章
      将她的脸别过去。
      让她与她在冰箱灯光前对视,让她看到她的眼睛。
      “我不是你的朋友。”
      良久,黎春风说,
      “如果你只是我偶然认识的一个朋友,我不会和你说这些事,一辈子都不会让你发现我是这样的人。”
      邱一燃怔住。
      “你听清楚了邱一燃。”
      像她们结婚的那一天一样。
      黎春风用指腹摩挲她的耳垂,轻轻地笑,
      “我是你的妻子。”
      她在暖调光源中,十分坦然地注视着她,
      “从一开始就是,而且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。”
      “我……”邱一燃张了张唇。
      “所以我还是会像刚刚那样直接不讲道理地吻你,也会穿成这样在你的房子里走来走去,还会动不动就喝冰水让你来管我,可能之后我甚至还会直接做在你看来更亲密的事……”
      黎春风很直接地说,“因为是你自己要把我留下来的。”
      更亲密的事?
      邱一燃听到这里就已经捏紧手指,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,
      “我,我知道了。”
      她只说了这四个字。
      却又试图维持自己作为年长者的冷静,“我当然知道是我们是结婚的关系,我只是这么一说——”
      “嘭——”
      她的腿弯颤了一下。
      是黎春风将她视作抵抗的冰箱门关上,很有魄力地让她被迫抵在冰箱前无处可逃。
      邱一燃只能慌张抬眼,虚张声势,“嗯,我知道你的意思了,今天时间有些晚了,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……”
      黎春风叹了口气,“时间是已经很晚了,所以今天晚上你还是决定要和我分床睡吗?”
      听起来很包容的语气,像是她决定要怎么样都可以。
      “我,我……”说实话邱一燃忽然想把头钻进冰箱里去。
      但冰箱门已经被堵住。她没办法,甚至连视线都没办法转移。
      只能与黎春风对视。
      她动了动喉咙,“那就……”
      黎春风忽然用手指住她的唇不让她回答,指腹在她唇珠上缓慢摩挲。
      邱一燃彻底怔住。
      黎春风隔着空气里的水分与她对视。
      也不说话。
      手指刮过她的下颌,拇指按落到她的耳垂后。
      “我,”邱一燃很慌张地低下眼,盯着自己的拖鞋,鼓足勇气说出自己的答案,
      “我都可以。”
      黎春风笑了。
      笑得很轻,“你是要我像刚刚那样直接吻你吗?”
      女人将她低下的脸再次抬起,然后在她唇角轻轻落下一个吻。
      再像上次一样与她分开。
      上翘的眼尾里弥漫着笑意,像惩罚和报复,却又像在调情,
      “还是你要先吻我啊?”
      -
      邱一燃直接吻了上去。
      后来她回忆起来。
      始终觉得自己人生中做得最正确的两件事都和黎春风有关。
      第一件事,是在那个平安夜,在黎春风没有喊她之前,她就已经忍不住回了头。
      另一件事,就是在这个晚上,在黎春风吻她之后,她没有真的把头钻进冰箱里,而是主动去吻了黎春风。
      然后她们做了。
      刚开始是在主卧里。
      后来邱一燃迷迷糊糊地,想要去自己之前的卧室拿眼罩和耳塞。
      结果黎春风抱着被子跟她过去,结果眼罩和耳塞拿到手里还没到一秒,两个人又滚到了侧卧的被子上,两团被子滚在一起,软绵绵地,和人团在一起,像散开的云朵那般。
      之后说好要去清洗,于是又慢腾腾地跑到浴室里,开着花洒,卷曲的亚麻色长发和顺直的柔软黑发一同被淋湿,像海带那般纠缠在一起,热水和像雾一般的水汽蒸到亲吻里,两个人一齐变成被水浸满的云朵。
      最后,邱一燃住了两三周的卧室,又在这个夜晚重新空了下来。
      第二天她在主卧醒来,身旁睡着自己在法国的合法妻子,黎春风。
      这件事很值得高兴。
      她突然在心里思考她们要去哪里度蜜月,又想要在哪里过老年生活,听说北欧很适合养老。
      但是太冷的地方天气阴郁,也会让人觉得心情不太好,而且黎春风容易冷,还是找个温暖一点的地方吧。
      黎春风睡得很沉,她昨天喝了很多酒,此时此刻,她正把头都闷在枕头里,整个人都懒沉沉地,并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因为她们的分床结束,就已经开始在计划她们的老年生活。
      电话响的时候,邱一燃正想到她们七十岁去芬兰定居。
      而黎春风昏昏沉沉间。
      像是听到电话铃声所以很烦,直接将邱一燃抱了过去,将脸埋在她心肺之间听她平稳的心跳。
      咚咚——
      邱一燃不知所措。
      咚咚——
      好像是黎春风的手机在响。
      咚咚——
      邱一燃低着眼,看见女人垂着的长卷睫毛,稍稍盖住清早有些泛红的眼睑。
      咚咚——
      邱一燃伸手去碰了碰女人的睫毛。
      女人眯了眯眼,将她的手打开,鼻梁抵住她的锁骨,嗓音干涩,
      “别动。”
      咚咚——
      邱一燃笑出声来,“黎春风,原来你有起床气啊。”
      黎春风半掀开眼皮,很困难地看了她一眼,然后又沉沉睡过去。
      邱一燃笑得胸腔发抖,“像个小孩子一样。”
      咚咚——
      黎春风将她抱得很紧,“嗯”了声,“邱一燃,你心跳很快,像……”
      “像什么?”
      黎春风停了半秒,也笑了声,
      “像,很喜欢我一样。”
      咚咚,咚咚,咚咚——
      “你一大早清早就说梦话!”邱一燃睁眼说瞎话,
      “是你根本还没清醒过来,所以完全听错了。”
      电话在这时打了第二通过来。
      邱一燃看着毫无反应的黎春风,没有办法地伸手去拿,拿到面前来后,她用自己的近视眼,很勉强地看清屏幕上的来电显示。
      “鲁韵打过来的电话。”邱一燃隔着被子,轻轻戳了戳黎春风,“要不要接?”
      “不接。”黎春风很果断。
      邱一燃挂断了电话。
      刚想把黎春风的手机放回去,结果电话又振动起来。
      “又是鲁韵。”她拿过来看了一眼,说,“真的不接吗?”
      黎春风紧紧闭着眼皮,“不接。”
      邱一燃只好又挂断,“鲁韵是谁。”
      黎春风没有来得及回答。
      因为电话又打了过来。
      出于习惯性的反应,邱一燃直接摁了挂断。
      但刚挂断,对方就又打了过来。
      连续打了四五通。
      “她是不是找你有什么急事?”邱一燃犹豫着问。
      黎春风大概已经睡不着了,脸在她颈下蹭了蹭,
      “没有急事,只是她喜欢这么做。”
      冷笑一声,
      “她可以不接我的电话,但只要我不接她的电话,她就会打到我接为止。”
      “为什么?”邱一燃觉得困惑,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?
      “她就是这样,没有人可以改变她。”黎春风说。
      她是谁?——邱一燃原本想要这么问,但在脱口而出前又忍住。
      因为黎春风看起来变得不开心了。
      但没有很明显——
      她还是维持着刚刚的姿势,头发散乱,紧闭着眼,懒洋洋地抱着邱一燃,听着她的心跳声。
      似乎只有这样才有安全感。
      但邱一燃就是能感觉到,黎春风现在没有很开心。
      并且是因为这通总是挂不断的电话。
      邱一燃看着屏幕上持续不断的“鲁韵”两个字思索,“要不我帮你接——”
      “她是我妈妈。”黎春风忽然说。
      邱一燃讶然,“你……你妈妈?就是,那个你说她一辈子没有结婚、还跑到你那个坏经纪人泼他一瓶红酒的那个?”
      黎春风“嗯”一声,“我只有这一个妈妈。”
      邱一燃更糊涂了——听黎春风的语气,她不像是和自己妈妈的关系很不好。
      仔细回忆了一下,黎春风妈妈是会为了维护黎春风去给坏经纪人开瓢的人,也是会像这样很久都对黎春风不闻不问,但又要打电话打到黎春风会接的人……
      邱一燃踌躇之间发了呆,忽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。因为她自己并没有和“母亲”这个角色相处太久过。
      除了那张会每个月按时打钱过来的卡以外,她对父母都没有什么印象。
      但印象中她听林满宜提过她父母的事迹,于是她知道她有很多个继父继母,而这两个人的生活永远鸡飞狗跳,也永远精彩纷呈。
      现在是……黎春风的妈妈?
      邱一燃刮过屏幕上的两个字,突然想到一件事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