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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吾乃龙,给个九品官不过分吧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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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吾乃龙,给个九品官不过分吧? 第129节
      或许是上天垂帘,他与他妻老来得女。
      女儿刚一生下来,头发又黑又密,脸蛋儿红扑扑的,见过的人都说女儿将来长大是个美人。
      他踩着积水的坑洼,敲响了自家的木门,脑海也清明了些。
      忙就忙了,多赚些钱,还能给女儿打上一把长命锁。
      他一个月赚三两银子,三个月的俸禄就是九两,哪怕拿出一两银来,也够他全家吃三个月的肉了。
      门从里面打开,是他的妻子。
      妻子为他拍了拍背上的土灰,念叨着他是不是白天碰到哪儿了?
      “都说了你那值房的墙掉灰,把椅子往前面拉一拉,别靠墙,你看看你。”
      方主簿笑了笑,看到了房中的油灯,叹息了声。
      “你又开始绣花了?”
      妻子掩上门:“趁我眼睛没花,多绣一些算一些。”
      方主簿跟在妻子后面:“不是不让你绣,半夜绣花伤眼,绣布又卖不出什么价格。”
      妻子哼了声:“你就知道卖不出去?”
      方主簿“咦”了声:“怎么卖?你可别告诉我是一群人为了找你说好话,借着买绣品的名义,故意塞给你银子?”
      妻子掐了方主簿一把:“我好歹也活了这些年,不是傻的。当今圣上眼里揉不得沙子,我要是真给你留下话柄,咱们一家老小都得被流放了。”
      方主簿松了口气:“今年自金龙现世后,大玄风调雨顺,如今更是成了帝后,大玄再也不怕那莫名其妙的天灾了。
      “陛下是圣明之君,如此也能腾出精力治理天下。”
      妻子心事重重:“你也知道,我那娘家表叔叔在远木县做县丞,这些年来没少受贿。
      “即便金龙现世,他也不停止敛财,只是敛财的手段更隐晦了。”
      方主簿握住妻子的手:“你那表叔和咱们都隔了多少层关系了?真出事了别说咱们家,也牵扯不到你的娘家。”
      妻子叹息:“你说,我那表叔还有多久会被查到?”
      方主簿比了个“1”。
      妻子吃惊:“咱们这儿离京城那么远,能这么快查到?”
      方主簿道:“若非是那运道影响,大玄早就天下太平了,你猜这次的大赦天下是不是一个苗头?有些账要开始清算了。”
      妻子拍了拍胸口:“好在你这些年行得正坐得端,一分贿赂都没拿。”
      方主簿哼唧了声:“再过几个月,就能给咱们小丫打一把金钗了。”
      妻子意识到了什么,笑了笑。
      第121章 龙龙逆袭第一百二十一日
      二人进了里屋,方主簿看到小桌上的绣品,摇了摇头。
      “你眼睛不好,还是算了。”
      妻子笑盈盈将绣品收起来。
      “这两个帕子快绣完了,等到后日,我将这段时间攒的绣品一起卖了,能打一床新被子。”
      方主簿拧眉:“被子?那可卖不得!”
      他给自己倒了杯凉茶,坐在椅子上,缓了缓干哑的嗓子。
      “夫人啊,倒不是我嫌弃,只是夫人的绣工我也知道,帕子可卖不进高门大院,只能卖给寻常人家。
      “可这些年来大玄频频天灾,百姓们本就吃不饱,国库还得年年拿粮食来赈灾,底下的人穷到骨髓都是干的,谁会去买绣品?”
      妻子迟疑了片刻,说起了近日见闻。
      “我不是想一出是一出,你也知道跟咱们一条街的王嫂子家,孙辈多,家里穷,莫说是吃肉,米饭都不敢往嘴里多塞。
      “可前不久他们一家七八个女眷拿出一堆绣品去卖,模样我也看了,都是那些常见的花样,绣工也与我不相上下,结果那一箩筐的绣品全卖出去了!赚了十几两银子!”
      方主簿差点被水呛到:“卖出去了?有人专门收绣品?”
      妻子摇了摇头:“不是,你但凡进那些布庄绣房,现在都收绣品。”
      方主簿面色沉重,捋了捋胡子:“难不成近来有什么大动向?对了,三哥儿可回来了?”
      妻子摇头,却喜气洋洋:“未曾,书院缺人,不让三哥儿回来,还给三哥儿涨了月钱。”
      方主簿是纳闷了:“缺人?县城里的学舍都开了,他们书院还能招到学子?”
      妻子瞥了方主簿一眼:“你都舍不得送你家五儿子去学舍,旁人就舍得?”
      方主簿拍了拍掌心:“那不一样啊!咱们家虽算不上富足,但也不缺吃穿,可天下缺吃穿的人多了。
      “前一段日子科考,你是没见那学子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,家人跟着送考,整个人都累成了人干。”
      妻子也拿不定:“罢了,我明日要给三哥儿送我刚做的鞋子,到时候我顺便问问。”
      方主簿思索道:“要问,这些事看似细微末节,但有可能关乎着上面的动向。”
      天亮后,方主簿上值。
      老妇人敲了敲方主簿的家门,门打开,妻子李氏见到老妇人叫了声“娘”。
      老妇人点头:“小丫我来带,你去看三哥儿吧。”
      李氏点头,注意到老妇人的气色好了不少,连忙问最近可有喜事?
      老妇人笑了笑:“哪有什么喜事?不过是近来运气好,你两个哥哥有了一份长久来钱的伙计,银钱还不少。”
      李氏一惊,丈夫的话果然有理,短短两个月,她身边的人都有了银钱来源。
      李氏与老妇人道别,提着篮子穿过小巷,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与伙伴嬉笑打闹。
      小女孩见到李氏,笑着说婶婶好。
      李氏注意到小女孩换了新头花,这头花可不便宜,小女孩跟家里缠了半年了,奈何家里用钱的地方多,一直没给小女儿买。
      李氏点头,从篮子里拿出一小块炸馒头给小女孩。
      自己盯着小女孩红扑扑的脸,心想希望自家女儿长大也能这么活泼。
      李氏走出巷口,又看到张叔家的小儿子挑着扁担出门了。
      张叔一家家道中落,老两口卧病在床,靠着儿子们给人做苦工维持生计。
      以往他们最怕的就是冬天,冬天意味着活计少,哪怕工钱只有以往的八成都没人要。
      李氏记得三个月前,那小儿子因为吃不饱晕倒在路边,若不是赤脚大夫恰巧路过,那小儿子就要殒命了。
      李氏想到这儿心一软,这小儿子跟自家大儿可是同一年出生的。
      李氏刚掀开篮子上的布,想分给那小儿子半碗炸馒头。
      小儿子却扛着扁担来到食摊前,跟摊主买了一个酥油饼。
      热气腾腾,油气飘香,小儿子拿着烫手,却狼吞虎咽往嘴里塞。
      李氏停在了原地,她突然发现,这小儿子相比前些日子壮了许多。
      李氏狐疑挎着篮子,走走停停。
      她知道对方自晕倒后,早上出门必要吃点东西,可张叔家的节俭,李氏是知道的。
      能在家里吃,就不在外面买,更别说还是酥油饼了……
      李氏露出了从心的笑,回头看了看这片她住了十几年的巷子。
      她有预感,今后所有人都会越来越好。
      李氏终于来到了书院,将布鞋和吃食交到儿子手中,又问儿子为何最近忙了起来?
      事实上,李氏心中已有了答案。
      因为百姓们手里有钱了。
      她刚问完,就听到书院前面有了动静。
      她问儿子是发生什么了?
      儿子眼神复杂,又笑了笑。
      “娘,是我们书院的一个秀才在谢师恩。”
      李氏刚想说听起来是好事,看到儿子面色后,又压低声音,问是怎么了?
      儿子摇了摇头,叹息。
      “他虽考中秀才,却是最末尾,不像禀生还有禀米可拿。娘也知道,我们这书院可是整个州府里面的上等书院,他就是考上举人,也能继续读下去。”
      李氏明白了:“是他家中贫寒,无银钱供养吗?”
      儿子点头:“正是,他不忍父母兄弟再劳累下去,又愧对师恩,因此泣不成声。先生们也是心疼,说让他一直读下去,不用银钱。”
      李氏冷静道:“冲动之言不可信,走定然是要走的。即便这边读书不要银钱,可吃住毕竟是学院,三五日还好,时间久了……”
      李氏摇了摇头。
      儿子也是这么想的:“虽说学舍苦,但他心性坚韧,那里未必不是个好去处。”
      那边,与师长告别的学子抹了抹眼泪,扛着包裹出了书院。
      学子名叫吴南,家里靠种田为生。
      这些年父母为了供养他,累成了皮包骨。
      前些日子,小侄儿给他送来过冬的衣服。
      那双小手既粗糙还布满创口。
      一瞬间,吴南的心跟针扎了一样。
      他后悔,那年他不该扒着族学的窗偷听夫子讲课,也不该回去之后,在父母面前将论语背得朗朗上口。
      他的侄儿现在才十岁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