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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苔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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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苔青 第45节
      寇青接过手,缓缓地念书名:“二十首情诗与绝望的歌,作者聂鲁达。”
      郑重其事地翻开第一页。
      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句话。
      /你与任何人都不同,
      从我爱上你的那一刻。/
      寇青笑了笑,合上书:“就这本吧。”
      最后这本书要了二十五块,寇青从校服口袋掏出那张皱皱巴巴的五十块,在递给老板前特意展了又展,努力让他看起来更新,更平整。
      寇青踮着脚,趴在前台的木桌子上眼巴巴提出了个请求:“借我一根笔吧老板。”
      老板对于可爱的女孩向来没有什么抵抗力,于是递给她一只看着就质量很好,银光闪闪的钢笔。
      寇青打开笔盖,踮着脚费力地趴在桌子上,撸起来校服袖子,背着书包,咬着笔,想了半天。
      最后在扉页郑重其事地写上。
      /谨以此书为礼
      哥哥,
      今天是个好天气,
      我们多说说话吧。
      2018.3.5日寇青/
      今天确实是个好天气,过完了冬天,白天的日子长起来,因为语文老师请假,没上晚自习,所以这会的天还是蓝天白云的十分标准,尤其是白云简直是像凸出来的一样,寇青怀里揣着书,能感觉到自己心房里有种温暖的,缓慢的热流,一点点的流淌着。
      到了家门口,门却是开着的,寇青疑惑的站在门口,一时之间有点摸不准是哥哥走之前没关门还是,中途回家了,当然,最坏的可能性是,家里进了坏人。
      寇青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的一条缝隙,连脚都没迈进去。
      那么一条那么小的缝隙,她还是看到了熟悉的校服。
      是哥哥。
      他站在客厅,好像在和其他人交流。
      鬼使神差的,寇青屏气凝神,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,明明脚是想离开的,但耳朵却情不自禁的竖着。
      “高考志愿……省内……”
      听的不太真切。
      但刘柳的声音大,所以听的异常清晰,她说:“我还是那句话,你没有义务管她。”
      “我们才是一家人,隐年,你选择我,就是完整的家庭,妈妈弟弟,这些你都不想要吗?”
      “你小时候多么可爱啊,拉着我叫妈妈妈妈。”
      “是方中之毁了我们,但现在,我们可以重新在一起,再也不分开。”
      “方中之的钱……”
      刘柳说完了。
      接着一片安静。
      寇青下意识地攥紧怀里的书,任由锋利的边页刺进她的手心,精神紧绷。
      连眼都不肯眨,死死的盯着那道蓝白的身影。
      一秒两秒三秒。
      他开口了。
      他说。
      “好,三月十四,那天我送她走。”
      【作者有话说】
      今天上了我写书以来入v后的第一个好榜单!!
      特别开心
      谢谢陪我走到这里的大家,每!一!个!人!
      其实这本开的比较草率,也没想获得很好的数据
      但是从开始,就有小宝宝给我温暖的评论
      所以最忙最忙的时候也没想过放弃
      你们的每条评论,灌溉,雷
      都是最好的礼物!
      本雨特别爱你们[害羞][亲亲]
      第39章
      “好,三月十四日那天我送她走。”
      好。
      我送她走。
      明明是多么简单的几个字,她却怎么理解不了?
      手里的锋利书页划伤她的手指,她紧紧抱着那本书,像抱着什么最后的稻草。
      寇青觉得身体机能一瞬间全部静止,怎么脚迈不动,呼吸也暂停,眼前一片模糊。
      只有眼泪,
      眼泪不要命的流下来。
      她咬住唇,深深的闭上眼,
      接着,t果决的,毫不犹豫地扭头。
      长发和泪珠一起滞留在这一分钟的原地。
      她紧紧抿着唇,流着泪,背着书包,抱着那本书,从流泉路一路向西,经过立交桥,火车铁路,一直走到死河。
      她并不熟悉这条路,却凭着一股劲走了九公里,她一面走,一面想。
      等她把眼泪流光,就停下。
      所以从白天走到夜晚。
      她终于在死河面前停下。
      站在河边头发被夜风吹起,粘在她湿漉漉的脸上,她看着波光粼粼,反射着路灯像是金黄鳞片的死河。
      她有种茫茫无依的感觉,像在黄昏时分出海,路不熟,又远。
      沉甸甸的书包还在她身后赘着,
      越来越沉。
      她坐在死河前人工沙滩上,手上沾了一堆沙子,走得太久,她的腿和手都有点肿起来,动作缓慢的从书包里掏出来,她在学校时,小心翼翼折起来的,准备拿给哥哥看的成绩单,盯着上面鲜红的数字看。
      半响,她缓缓的,从中间将试卷一点点的撕碎,扬手扔在河里。
      脸都有点麻木了,她甚至连自己是不是在哭也不知道。
      她下定决心。
      那就这样吧。
      她告诉自己。
      什么永远在一起,什么只有我们俩个人就够了,什么只看我。
      是谎话,全是谎话。
      骗子。
      手机的电话一直响,她站在深沉的死河前,看了一眼来电显示。
      哥哥。
      她沉默着摁断。
      然后将那本书装进书包,拍了拍身上的沙子站起身,重新背上书包,朝着黑夜里出发。
      /
      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。
      寇青尽力放轻脚步,借着楼对面昏暗的灯光,她看到廉价的黑色沙发上,刘柳怀里抱着乐乐,两只手扣在一起,睡着的静谧的面孔,这就是母子吗?
      血浓于水的母子。
      寇青站在那盯着他们看了很久,隔壁楼透过的青白色调的光照在她面上。
      她轻轻的把钥匙放在门口,接着迈步进卧室。
      没有人,她简单的洗了漱,躺在曾经让她无比安心的床上。
      她睡不着,翻来覆去的睡不着。
      原来这么久的兄妹情,只有她一人当了真。
      凌晨三点五十分,方隐年回来了。
      寇青躺在床上,缓慢的闭上眼睛,装作熟睡的样子,默默的听着他熟悉的动作。
      开门,换鞋,放钥匙,洗漱,进卧室。
      在黑暗中人的其余四感越发灵敏,她装作没有听到方隐年停留在她面前的脚步声。
      她的眼皮轻轻颤抖,方隐年的脚步上停在她床前已经有了几分钟。
      直到她快有点装不下去,才听到黑夜中的一声叹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