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3章
“喝点醒酒汤，会舒服一些。”
佛子屈膝半跪，视线在花梨脸上停留片刻，又轻轻掠过她微微蜷起的手，声音低沉平和，却比往日更添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：“稍后我们去逛酥油灯会。”
花梨一听灯会，脸也不红了，手也不酸了，眼睛更是倏地亮了起来。
她立刻接过莲濯手里的碗，咕咚咕咚几口闷干净,利落站起身：“走吧！”
佛子眼底带着纵容的微光，起身跟上。
可刚走到门边，花梨却突然刹住脚步，像是想起了什么事，做贼似的回头，“那个......我那身脏了的衣服，你处理好了么？”
“扔掉了没？”
莲濯脚步微顿，沉默了一瞬，手指下意识地摸向随身携带的储物法器。
“我......”
“扔了就行。”花梨见他不说话直接当成默认。毕竟莲濯办事一向靠谱儿。
刚放下心来，她却又想起另一桩。
少女目光变为明显的关切，看着佛子仍旧挺拔清隽的身姿，意有所指：“还有你...那样，没事吧？”
莲濯闻言，缓缓摇头。
“无碍。”
两个人说话间，一前一后走出静室。
午后那万人朝拜的景象已然消失，雪线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银辉。高原的风中五彩经幡猎猎作响。
莲濯静立星空下，望向远处的雪山，似乎在回答花梨，又似乎在告诫自己：
“爱欲于人，犹如执炬逆风，必有烧手之患。”稍作停顿后，他的目光回落，看向身旁少女那双疑惑却明亮的眼眸，缓缓勾起唇角：
“然...既执此炬，便不惧焚身。”
“花梨，你就是我的人间。”
第383章 处对象进行中
雪山脚下的河谷中，千万酥油灯在冰河上缓缓漂流。金红色的光点铺满了整条河道，与天际繁星交相辉映。
河谷两岸，街上摆满了各色小吃摊，汇成一片温暖而充满生命力的喧闹街市。
花梨和莲濯走在其中。
两人早在下山时，便收敛了气息，此刻只如同容貌略微出众的普通人。
莲濯牵着花梨的手，宽大的袖摆不动声色地为她隔出一小方安宁的天地。
花梨这阵子不是去沧溟海挖珍珠，就是去日落城种花，好久不曾来这么热闹的地方。
此时走在河谷中，竟隐隐有一种去景点逛步行街的感觉。
尽管有钱，但梨大王仍旧奉行着三部曲原则。
碰到卖小饰品的一定去看看，捏捏这个，瞅瞅那个。
然后转头让莲濯猜多少钱。
在莲濯准备付款时将人带走，振振有词道:根本不值，再看看。
莲濯全程跟在花梨身后，每次猜价都十分认真，没有半点不耐，是位非常优秀的家居旅行必备人选。
两人漫无目的的闲逛。花梨边走边嚼着香甜软糯的烤板栗。
忽然，河边一角，一个支着简陋捞金鱼的摊子，吸引了她的注意。
摊位前彩纸糊的水槽里，几尾红白相间的小金鱼正甩着尾巴游弋，花梨忽然想起一个人。
“莲濯，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凌么？”
莲濯点头，“记得。”
他将栗子从油纸包里取出，指尖在硬壳上轻轻一按，清脆的响声后，金黄的栗肉便完整地脱了出来。
一连剥完三四颗后，花梨直接张嘴，莲濯自然而然投喂进去，“随着天道气运复苏，初代气运子也会再次转生。”
“他既是妖族，此一世渡忘川，应仍旧为妖。”
花梨点头嚼嚼嚼，“希望他忘却前尘后，能找到一个真心待他的人。”
刚才看见金鱼只是突然想起凌才停住脚步，可是站着看了一会儿后，花梨的兴趣也被勾起来了。
左右无事，她干脆朝前走去：“走，咱俩也去试试。”
莲濯自觉付过钱后，花梨从小贩手里接过薄如蝉翼的宣纸渔网，深吸一口气，小心翼翼地朝着一条胖乎乎的小波妞下手。
然而！并没有卵用！
这根本不像是日漫里那些主角轻松就能捞上来，纸网沾水就软，别说鱼了，水都捞不起来。
花梨一连几次，次次失败。
“小娘子捞鱼的姿势不对啊，再买十次嘛，让你夫君试试。”旁边的老板见两个人打扮不俗，立刻应承道。
花梨看向莲濯，如果这个时候他来句阿弥陀佛就好玩了。
然而佛子到底是佛子，只轻轻点头，从容掏出灵石递过去。
“剩下的不用找了。”
老板当即笑得见牙不见眼，“二位郎才女貌，天造地设啊，多捞多捞，肯定能成功啊。”
他还想再说什么，可旁边已经有熊孩子因为次次失败狼嚎起来，只得先行离开。
“你之前捞过么？”花梨看着莲濯卷起袖子露出冷白的腕骨，“这个可不能用灵力耍赖啊。”
佛子拿网的手指从容，连带着蹲姿都如禅坐般端正。光是这范儿，就带着一副高手模样。
花梨见他凝视片刻后，手腕稳定地将纸网探入水中，动作轻缓一挑。
可那灵巧的波妞儿仿佛预知了他的意图，尾鳍一摆，轻巧地擦着网边游过，纸网随即无声地裂开一道缝隙。
正准备欢呼的花梨：“......”
看着破网沉思的莲濯：“？？”
花梨眨眨眼，“你故意逗我玩呢？没事儿，我确实不会捞，你不用迁就我。”花梨顺手将栗子塞进莲濯口中，“发挥你正常水平就行嗷。”
莲濯：“......好。”
佛子再次调整好角度，这次赫然将纸网悄无声息地沉入水中，试图从侧面接近。
然而就在即将兜住的刹那，纸网却因为泡太久自己烂开了。
第三次......
第五次......
花梨从最初的期待，到疑惑，再到此刻，终于确信——无所不能的莲濯，遇到了人生滑铁卢。
她看着佛子罕见执拗的模样，“噗嗤”笑出声来。
人真的只有相处下来，才会发现不同的一面又一面。
花梨挪到他身边，肩膀撞了他一下，揶揄道：“呦，还有我们佛子办不到的事呢。”
见莲濯面色略微窘迫，花梨脱口而出：“你手腕不是挺灵活的嘛，之前握着我的手让我用力时......”尾音未落，她自己先僵住了。
脑海中须臾闪过混乱暧昧的画面——
莲濯修长的手指如何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，引导着她……沙哑的喘息落在她耳边......
花梨脸立刻红透。
而莲濯探入水中的手也是一顿。
佛子缓缓转过头来，深邃不见底的眸子映着少女的脸。并没有立刻说话，而是在她绯红的脸上流转片刻，最终唇角勾起极淡的弧度。
忽而倾身靠近，温热的气息伴随着檀香，羽毛般拂过花梨滚烫的耳廓：
“法器需要开光...与捞鱼，自然是不同。”
“若花梨喜欢，贫僧可以，再教你一次。”
“嗡”地一声，花梨大脑直接宕机！
这这这，这应该是从莲濯嘴里说出来的话么？佛子你ooc了啊！
可当她的目光撞进咫尺前含着笑意的眼眸里时，却又释然一笑。
是了。
佛子也是人。
剥开那层神圣的光环，褪下那身华贵的身份，也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，会为心爱之人动情沉沦的人。
花梨心中忽然就暖暖的。
就在两人对视胶着的刹那，莲濯手中那一直未能成功的纸网，竟借着水流一个巧劲，稳稳将一条红白相间的小鱼捞了出来。
花梨立刻忘了方才的暧昧，直接就拍手叫好：“莲濯莲濯，可以的！”
“这位姑娘，郎君。”恰逢，一位妇人带着孩子凑近，“我这孩子实在喜欢小鱼，这店家又只捞不卖，孩子毕竟还小，两位能否割爱，我们愿意出钱买。”
没等花梨开口，一向平易近人的莲濯却清晰地摇了摇头，温和说道：
“不能。”
妇人脸上的期待僵住，手中牵着的，刚哭了一场的孩子当即又扁嘴。
她立刻着急开口：“这孩子才五岁，两位就让让......”
“她在这里，我心中从无‘让’字。”
莲濯将金鱼装入小竹筒中递给花梨，轻轻牵过她的手，看向妇人:
“她的欢喜，她的物什，哪怕只是这无心捞起的一鳞一爪，于我而言，皆是心中至宝。”
“一分一毫，都不会让。”
第384章 有人甜蜜蜜，有猫惨兮兮
两人离开喧嚣的摊位，沿着石阶走下河岸。
冰凉的夜风裹挟着河水的潮气扑面而来，河面上万千酥油灯汇成的光带，如同一条坠入尘世的星河。
花梨端着小竹筒，里面的波妞儿因为地方有限，胖胖的小身子费力扭动着。
“行了，就在这吧。”
她在河边蹲下身，挽起袖口，将竹筒轻轻浸入冰凉的河水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