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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帝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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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333章
      礼毕,御奉天殿,受文武群臣及四夷使臣朝贺。
      命妇大妆,至两宫及坤宁宫朝贺。
      太皇太后懿旨,仅在宫门行礼,依品级分赐布帛宝钞。
      总体来说,两宫太后和皇后算得上大方。
      换成天子,直接口谕群臣:“免宫中赐宴,以节钱钞。”
      银子都用来造船,发军饷赈灾,办宴会实属浪费。
      诸位卿家忠心,为国为民,鞠躬尽瘁,朕知道,都记在心里。
      所以,行礼之后,都散了吧。各回各家,好好过节。
      朕抠门?
      放假一天,还不算大方?
      敢再说些五四三,放假取消,都给朕回来,升殿午朝!
      群臣行礼,山呼万岁,脚下生风,退出宫门。
      杨瓒同谢丕顾晣臣告辞,走出奉天门,便见顾指挥一身飞鱼服,腰束玉带,未佩绣春刀,正在马车边等候。
      快步行至面前,车帘摇动,杨廉探头,露出一张笑脸。
      “四叔。”
      杨瓒挑眉,看向顾卿。
      怎么回事,解释一下?
      “侯府家宴,我来迎四郎。”
      “今日?”
      顾卿点头。
      “好吧。”
      拖了几日,本以为计划取消。没料想,竟改到冬至节。
      杨瓒没有多言,踩上踏板,登入车厢。
      顾卿跃身上马,车夫甩动长鞭,马蹄声声,直向东城行去。
      第一百六十六章 家宴一
      马车一路行过东城。
      未至天幕,路旁已少有人迹。
      偶有车马行人经过,也是行色匆匆,脚步不停,急于还家。
      皇城之内,本该热闹的酒楼茶肆,食铺客栈,皆早早合上门板,落下门栓,再不闻往日喧嚣。
      夜不歇灯的秦楼楚馆,今日也匿去酒色,消去人声,再无香风袭面,红袖招展。唯幽幽光影,烛火相伴。
      四城之内,顺天府衙役和五城兵马司不再巡逻,各处官衙休事。
      官宅民居皆挂起灯笼,阖家团圆,笑语阵阵。
      烛火点燃,橘光闪烁。
      纸灯轻摇,琉璃灯炫发五彩。
      从上空俯瞰,整座皇城笼罩一层暖色,点点闪亮,仿佛银河环绕,坠落万千星辰。
      天色渐晚,忽起一阵北风。
      天空中,彤云密集,纷纷扬扬的雪花开始飘落。
      朔风过时,冰冷刺骨。
      寒风侵肌,卷着晶莹的冰粒,阵阵敲在车厢上,发出声声钝响。
      一声接着一声,一阵急似一阵。
      隔着车壁,亦觉料峭。
      敲击声中,杨瓒抱着手炉,背靠厢壁,双眼微合。貌似在闭目养神,实则神智清明,回忆草原之事,正查补缺漏,心思急转。
      杨廉裹着斗篷,抱着小一些的手炉,坐在对面。几次想要说话,见杨瓒神情透出疲惫,终不忍打扰。
      心思不定,欲言又止,难免有几许烦躁。
      因腿麻,挪动两下,不慎碰到矮桌上的木盒。
      杨廉惊呼一声,来不及抓住,盒子滚落车板,发出一声轻响。
      察觉动静,杨瓒睁开眼。
      车厢内的一切,尽收眼底。
      “廉儿可是有话?”
      见木盒跌落,盒盖飞出,杨廉正觉烦恼。陡听杨瓒出声,不禁惊了一下,猛的抬起头。
      “四叔?”
      “可有话同我说?”杨瓒侧首轻笑,又问一句。
      “侄儿……”杨廉有些犹豫。
      杨瓒仍是笑,并未催促。
      两息后,杨廉放下木盒,坐正身体,深吸一口气,道:“四叔,侄儿有一事不明,苦思不得答案,想请四叔帮侄儿解惑。”
      “何事不明?”
      看向杨廉,杨瓒很有些好奇。
      清雅的面容,带着浅笑,因这份好奇,愈发显得可亲。
      小少年咬了咬下唇,道:“冬至节乃亲人团聚。”
      “对。”杨瓒点头。
      “那……侯府家宴,为何四叔与侄儿也要去?”
      “此事不明?”
      “恩。”
      “可问过顾伯爷?”
      杨廉点头。
      “侄儿问过。顾叔言,他与四叔情谊深厚,不分彼此。然,”杨廉顿了顿,“侄儿仍觉不对。心中疑惑无解,只能问四叔。”
      杨瓒挑眉,没有立即应答。
      手指抚过暖炉,重又靠向车壁。斟酌两秒,侧过身,抬手敲了敲车窗。
      少顷,半扇木窗推开,几粒碎雪飘入。
      顾卿的声音,伴朔风传来。
      “四郎何事?”
      “侯府请帖,伯爷可带着?”
      “带着。”
      “可否一观?”
      沉默。
      “伯爷?”
      持续沉默。
      “靖之?”
      依旧沉默。
      杨瓒蹙眉,给不给看,也该有个回答。
      这算怎么回事?
      沉默是金,非暴力不合作?
      又过数息,没等到回答,杨瓒耐心告罄。
      直起身,推开另半扇车窗。
      不顾迎面扑来风雪,正要开口,对上顾卿表情,瞬间愣了一下。
      顾伯爷的表情,委实有些复杂,很难以形容。
      为难?
      的确。
      愤怒?
      不像。
      尴尬?
      差了点。
      恼羞成怒?
      杨瓒咂咂嘴。
      这样复杂的情绪,出现在顾卿身上,还是破天荒头一回。
      种种念头闪过,寻不出答案。
      杨瓒眉间皱得更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