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4 我能恨你什么呢？我一直拿你无可奈何
他从来没有这样语无伦次的跟她说过这么多的话。
他几乎是一句接着一句，不停的跟她说，她根本都没有插嘴的机会——
她也不想打断他。
自从拆散了她和霍立行，他心里也一定不好受，他也一定十分内疚，他跟霍立行是兄弟，他不是无心之人，又怎么会不难过？今天既然他说到这儿了，就让他好好地倾诉个够吧！
在她面前，他什么都不需要伪装敦。
他们是夫妻，只要他愿意说，她便一辈子都会静静的听着——
她永远都是他最好的聆听者，只是他有很多属于他的秘密，似乎一点都不愿意跟她说…誓…
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大半，霍北莛才停了下来。
松开肖南音，他已经有些发红的眼睛，定定的凝视着她——
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眉，她的眼，一点一点抚|摸，指尖都仿佛流淌着他对她独有的情意。
“宝贝儿，告诉我，你不恨我……你告诉我你不会离开我，行不行？”
霍北莛颤抖着嗓音，缓缓问她。
他的手掌停在肖南音唇瓣上，手指微曲，掌心里已经沁出了一层细汗。
他想像以前那样摸|摸她，可又不知道，如今她会不会很反感他的抚|摸。
他的手只能停在她唇角，再也不能移动。
如今一切都说清楚了，她即便是恨他，他也只能受着。
他何尝不明白，即便是爱，也不能建立在伤害她的基础上。
她如今虽然幸福，可当初离开霍立行的时候，她的心有多痛，她有多生不如死，他全部都是看在眼里的……
说到底，他只是打着爱她的幌子，做了这一件对不起她的事——
他不仅对不起她，也对不起霍立行。
所以后来他明知道那个想让小南离开霍氏的人是霍立行，他也没有因此对付过霍立行……
他明知道出卖公司利益的是霍立行，他也没有追究。
这是他欠霍立行的，他抢走了霍立行心爱的人，他只能从其他地方，一点一点的补偿他，洗净自己当时犯下的罪。
肖南音听着霍北莛嗓音里的颤抖，垂下眼睑，看着他放在她唇角的手指。
沉默了一会儿以后，她轻轻扯起一丝笑，闭上眼睛靠在他怀里。
“算了，是你就是你吧。”
她抱着他的腰，叹了一声，语气里带着对他的无奈。
“我之所以问你，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。只想知道，你会不会对我撒谎……我从来都没有想过，会因为这点事就离开你——”
傻瓜，你以为今时今日，我还离得开你么？
若是当初没有嫁给你，听到这件事，我或许还会恨你，离开你，可如今已经嫁给了你，就不会再三心二意。
尤其是刚刚，听到了你那么多的独白，听到了你那么多发自肺腑的话，我哪里还忍心离开你？
“……小南？”
霍北莛背脊一震，惊愕的低头看着依偎在自己怀里的肖南音。
她刚刚说，她从没有想过因为这点事就离开他……
所以她的意思是，她不会生气，不会离开他了么？
“我心疼霍立行，我对他内疚，我感激他救了我，可这些，远远不能够让我放弃你。”
肖南音抬头望着霍北莛，轻轻眨了眨眼。
“感恩是不等同于爱情的，我对他心存感恩，对他歉疚，可北莛，你不仅仅是我心爱的人，你还是我的丈夫，我不会恨你，最多只怪你一直瞒着我，怪你一直以来什么事都不告诉我……”
肖南音话音未落，霍北莛已经感动得将她紧紧搂在怀里——
他的双手紧紧搂着她，她一定不知道，她的原谅，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。
她的原谅，让他更加确信，在她心里，即便霍立行是她的救命恩人，他的位置也远远比霍立行重要得多。
“你真的不恨我？”
他深吸了一口气，似乎对她这样轻易的原谅感到心里没底。
肖南音摇摇头。
她看着他患得患失的样子，从他怀里起来，清澈的眸光凝视着他苍白的脸色。
“恨你什么呢？”
“恨你让我如此幸福，恨你让我这么快乐，还是恨你这样死心塌地的爱我？”
“无论你对我和霍立行做的事情是对还是不对，你都已经这样做了，我还能拿你怎么办？现在我已经离不开你了，你做错的事，我们一起弥补，好吗？”
她的手指在他苍白的脸上摩挲，她知道他的内疚，知道他心里的难受，她只想让他宽心一些。
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，她又怎么会因为那些小事，跟现在的丈夫离婚？
他说得没错，她一直是个随遇而安的人。
已成定局的事情，她不会花太多心思去改变，也懒得再去改变，即便她嫁他嫁错了，她也宁愿将错就错——
欠霍立行的情，她只能从别的地方来还。
要让她牺牲她的丈夫，她的婚姻，绝无可能——
霍北莛握着肖南音在自己脸上滑动的手指，他紧紧抓着她的手，凝视着她。
他心里有很多很多感动的话想跟她说，可没有哪一句话能够表达他现在的心情。
最终，他轻轻吻着她的指尖，点头只说了一个字，“好。”
他一直放不下的心事，如今终于放下了。
他欠霍立行的，如今也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跟小南一起补偿。
肖南音望着霍北莛，反握着他的手，低声说，“以后不许再做这样的事了，你在我眼中是个君子，这种卑鄙的事情，你不要再做——”
霍北莛凑近她，额头抵着她的——
“除非你不再离开我，如果你再离开了我，不管你身边是谁，我还会这样做。”
“……”
肖南音一脸无可奈何的望着这个明明是个君子的男人。
他在她眉心轻轻一吻，“只要你不离开我，我就永远不会做你眼中的坏人。可若是你都不在我身边了，好人，坏人，于我而言都是一样的——”
“……拿你没办法。”
她挤出一丝无奈的笑，他是吃定她了。
他弯唇笑着，低下头，目光再一次触及她胸口上的血迹。
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，微微蹙眉，“我陪你去检查一下，听说在教堂的时候你也摔倒了——”
“我没事。”
肖南音摇头，她自己的身体她清楚，台子上有厚厚的一层地毯，她当时摔下去时背部是有一点疼，不过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。
更何况，现在霍立行还在抢救室里，她也没心情去检查自己的身体。
她伸手帮他抚平了衬衫上的褶皱，望着他的眼睛说：“我们先去看看他吧，进去那么久了，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。”
霍北莛点点头。
她现在一心都系着霍立行的安危，霍立行一刻不脱离危险，她就一刻不会安心。
不管吊灯是那爷孙俩谁做的手脚，现在，他都只期盼着霍立行早一点醒来。
如果霍立行死了，那么这件事即便是他做的，也死无对证了——
即便小南到时候知道是霍立行做的，她还能去恨一个死人么？
所以，一切都要等霍立行醒了，才能够继续查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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抢救室外面的长廊上。
霍北莛和肖南音一同出现，在场的三人都有些惊异——
黄乐英是没有想到霍北莛会来看霍立行，霍老爷子则是满满的震惊！
虽然他已经猜到了霍北莛会赶回来，但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。
“北莛……”
霍老爷子嗫嚅着嘴唇，惊愕的望着霍北莛。
霍北莛的目光停留在霍老爷子身上，他勾唇淡淡一笑——
“爷爷您没事就好，发生那么大的事情，我真怕您有个好歹。”
他脸上带着笑，嗓音也温柔，可霍老爷子总觉得，他这句话不像平常那样……
似乎带着一些他无法形容的感觉……
那种感觉，让他心里发寒。
“我能有什么事呢！”
挤出一丝勉强的笑，霍老爷子将目光落在肖南音身上。
他心里纳闷儿，刚刚他明明告诉肖南音了，是北莛拆散她和霍立行的，她怎么跟没事人似的？
不说要对北莛破口大骂，总应该有一丝丝怨恨吧？
为什么这两人根本就看不出一点有矛盾的样子？
“坐。”
霍北莛扶着肖南音在一旁的长椅坐下。
他自己也紧挨着肖南音，安静坐着。
五个人各怀心事的坐在走廊上，谁也没有开口打破静谧。
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，一个小时后，抢救室的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推开了——
一个穿着浅蓝色手术服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。
几个人惊喜的站起身，一同迎上去。
尤其是黄乐英，几乎是小跑着奔到医生面前——
医生摘下口罩，看着哭得红了双眼的黄乐英，又看了一眼围上来的家属们，他露出释然的一笑，“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。”
听到医生的话，肖南音惊喜的侧眸望着身边的霍北莛！
他没事了！
霍北莛也如释重负的望着肖南音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。
霍立行没事，他的小南也就
不用内疚了。
他真不敢想，如果霍立行就这么死了，以后小南每每想起这个曾经对她那么好的男人，会有多内疚自责……
“病人伤到了头骨，所以一会儿得让他进重症监护室好生观察，一切等他醒了再说。”
“好……好好好！”
黄乐英抹着眼泪，感恩的望着医生，拼命点头！
医生又跟黄乐英和霍承轩说了一些话，然后便看见里面的医生护士推着霍立行出来了。
肖南音和霍北莛连忙让开道路，看着脸色惨白、紧紧闭着眼睛的霍立行，两个人都一样内疚不安。
医生将霍立行安置在重症监护室里。
黄乐英想进去陪霍立行，医生说，暂时不方便，等霍立行醒了家属才可以进去。
黄乐英没办法，只能听从医生的，守在病房外面。
肖南音见霍立行已经没事，医生也没有说霍立行醒不来会怎么样怎么样，说明霍立行麻药过去了会平安醒来的——
她这才侧眸看着身边的霍北莛。
“我们先回去吧。”
她望着他说。
霍北莛讶异的低头看着她，这个时候，她不打算留在这儿守着霍立行么？
肖南音似乎从霍北莛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疑惑。
她莞尔一笑，“他已经没事了。”
伸手摸|摸他身上的衬衫，那么多褶皱，一看就是连衣裳都没有换就赶回来了。
“走吧，你刚刚下飞机，一定累了，我陪你回去歇歇——”
“小南……”
霍北莛握紧肖南音的手指，看了一眼她，又缓缓看着霍立行。
他刚才在洗手间见到她的时候，她脸色看不见一点血色，一看就知道担心霍立行担心到了极点，也心疼到了极点，怎么现在，她倒提出陪他回家休息了？
肖南音对他淡淡一笑，没有多说什么。
望着重症监护室里的霍立行，她轻轻叹了一口气。
刚刚担心，是怕他有个万一……
她心疼，她内疚，也是怕自己害死他。
他已经没事了，她自然就不会再绷紧心弦，不会再那样提心吊胆。
两人还没走，霍老爷子就一眼愤怒的看向肖南音——
他无视了肖南音身边的霍北莛，语气不善的对肖南音说：“立行是为了救你才受了这么重的伤，他现在还没醒，你要是稍微有一点人性你就不应该这个时候走！”
肖南音收回目光不再看病房里的霍立行，转而看着霍老爷子。
她冷淡一笑，握紧霍北莛的手，说：“北莛为了霍氏，连自己大哥的婚礼都没有参加便听爷爷您的话出差劳累，可他现在站在您面前，我也没见爷爷您多关心他一句。”
微微眯了眯眼，肖南音反唇相讥，“‘人性’这种东西，不是自己自诩有，它便有的。”
“肖南音！！”
霍老爷子被肖南音这句话气得七窍生烟！
后面那句话，不是讥讽他没有人性么！
此时此刻这个伶牙俐齿的她，跟刚刚失魂落魄守在抢救室门口的她，完全判若两人！
如果不是肖南音脸上那挨耳光的痕迹还隐隐可见，他真以为这个女人不是刚刚那个！
“你这是什么语气！有你这么跟爷爷说话的么！！”
霍老爷子的一同怒吼，肖南音一点都没有惧怕。
她嘴角勾起一丝笑，缓缓说：“我爷爷去世得早，所以我也不知道，跟爷爷说话应该用什么语气——”
她言语中的嘲讽，是个没耳聋的人都能听得见的！
霍老爷子正要发怒，肖南音挽着霍北莛的手，漫不经心的跟霍老爷子说：“霍立行现在还没有醒过来，所以环境安静一些，有益于他养病。而我跟爷爷，似乎磁场不合，爷爷您总是看我不顺眼，若是一直大吼大叫，恐怕会影响霍立行——”
“所以，要么我和北莛留在这儿守着他，您和爸爸以及黄女士先离开。要么，你们留下，我和北莛回去，等霍立行醒了，我们再来看他——”
肖南音不紧不慢的说完，霍老爷子还来不及说话，黄乐英就赶紧插了一句！
“我不走，我绝对不走！”
她怒气冲冲的望着肖南音，咬牙切齿的说：“是你害得我儿子成了这样，要是让你留在这儿，他这半条命也会给你折腾没了！”
黄乐英的恨意，霍北莛和肖南音都感受得到。
霍北莛搂着肖南音，扫了一眼三人，说：“既然我和小南留下来会影响大哥养病，我们先回去了，有什么事，你们再打电话。”
说完，他看了一眼霍承轩，霍承轩点头应允以后，他便搂着肖南音离开了。
剩下霍老爷子狠狠拄着拐杖，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焰！
他瘦骨嶙峋的
手指，狠狠握紧拐杖！
该死的，这贱人每一次都能把他气得七窍生烟！！
早知道立行醒了这个女人会变成以前那伶牙俐齿的模样，他刚刚就应该多给她几个耳光好出出气！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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刚刚走出医院，肖南音伸手抓着霍北莛的袖口——
她侧眸看着他，说：“我忘了，小菡现在在不在医院？”
如果在的话，她去看看那丫头——
其实她实在有些想不通，如果说那个吊灯是霍老爷子为了对付她才设的局，那为什么霍老爷子要让小菡做伴娘？
如果小菡出事了，霍老爷子岂不是失去了自己的亲孙女儿么？
“她平安无事，现在在家。”
霍北莛温柔捏捏肖南音的脸，可真是个好嫂子——
自己都才刚刚缓过神来呢，这就记挂着小菡的事儿了。
肖南音听霍北莛说小菡没有事，她这才放心了。
幸好，今天那个水晶灯灯座砸下来，只有霍立行一个人受了伤，其他人都平安无事。
“我们先回去换身衣裳，一会儿回外公家看看小菡。”
说到这儿，她微微蹙眉，自责的说：“我想，外公和妈也一定很担心我，得去给他们报平安，让他们放心。”
“好，这就回去。”
霍北莛点点头，伸手拢了拢肖南音耳边的碎发。
经此一事，他已经确定，她完全的融入到他和云家这个家庭了。
她之所以这么轻易的原谅他当初做的事情，也有这个家的情意在里面吧？
她不仅舍不得他，也舍不得这个给了她温暖的大家庭。
……
锦绣花园。
客厅里，霍北莛四处望了望，没有看见贝贝和安阳。
他回头望着在自己后面进来的肖南音，“贝贝和安安呢？”
“今天去参加婚礼，所以把贝贝送到外公家了。”
肖南音走进来，对他莞尔一笑，“安安在学校上课，一会儿该回来了。”
两人微笑着往楼上走。
上了最后一步台阶，肖南音停下脚步，深深吸了一口气——
“北莛，你知道么，我今天去肖家陪大姐，才知道她和霍立行的关系。”
肖南音紧紧皱着眉头，轻声对霍北莛说。
她心里难受得紧，除了霍北莛，她没有可以倾诉的人——
她一直以为是肖月瞳跟她抢，如今才发现，是自己对不起肖月瞳，这种难受，她无法形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