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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离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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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230节
      “太后娘娘总盯着,换做是你,怕是连上茅房都困难!”沈郅翻个白眼,“以后不要再说这件事,如今是童言无忌,以后便是大逆不道。君臣有别,亲疏有度,才能活得长久!”
      薄钰点头,“知道了!”
      薄云岫很是欣慰,他的儿子果然没让他失望,真真是随了他。
      “啧啧啧,听见没有,这番话连我都说不出来。”千面择菜,笑嘻嘻的瞧着发愣的夏家父子,“你们教了一个好女儿,于是乎收获一个好孙子,是不是觉得很值得?”
      尽管沈木兮的出生,原先并不受人欢迎。
      夏问卿笑了笑,夏礼安亦是满脸欣慰。
      心酸的,不过是薄云岫和沈木兮罢了,儿子越懂事,做父母的只觉得亏欠得越多,逼得孩子不得不快速成长,吃完这顿饭,就该……
      吃饭的时候,薄云岫并不在,谁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。
      待就寝之时,沈木兮才在后门找到薄云岫,“你去哪了?”
      “给儿子留了点念想,若是能回来倒也罢了,若是此番……大概是最后的遗言。”薄云岫掀开斗篷,眸色幽沉的盯着她。
      暗夜里,额头的冥花诡异妖娆。
      “郅儿长大了。”沈木兮道,“他懂。”
      “孩子是否已经长大,不是父母逃避责任的借口。”薄云岫轻叹,“子不教,父之过,我未曾尽过一个父亲的教养之责,但我希望有生之年还能给予弥补。”
      尽管错过了孩子的成长,再多的弥补亦是无济于事,但……做,总比不做要好!
      “走吧!”沈木兮转身,“我不想跟孩子说再见。”
      再见,是再也不见,还是很快就能再见?
      谁也不知道。
      还是,别说了。
      翻身上马的那一瞬,沈木兮没有回头,只是将脊背挺得笔直。
      薄云岫策马与她并肩,“抱着,能活着回来的心。”
      一咬牙,沈木兮策马而去。
      马声嘶鸣,沈郅站在房门口,眼眶红得厉害,如同母亲离去时那般,腰杆挺得笔直。
      “沈郅!”薄钰快速掰下沈郅的手,“你的手指尖都出血了,别抠着了!”
      指尖抠着门框,已然出血,沈郅却浑然未觉,他知道那一阵阵马鸣代表着什么,分离未必是好事,是为了来日永久的不相离。
      可,也得能活着回来才行!
      “沈郅,你怎么了?”薄钰拽着沈郅回到屋内,取了膏药给他上药,“姑姑是去守陵,你莫要太难过,若是想得慌,就去找她,又或者给她写信。沈郅,你还有我!”
      沈郅红着眼眶看他,“还好,还有你!”
      阿落站在府门口,望着主子扬尘远去,想起了当年的情景。比起昔年,似乎是好多了,昔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,如今是真正的送别。
      “主子,您可一定要回来啊!”
      一定要回来!
      连夜出城,城外有兰娘带路,并千面一起策马疾驰,眼下他们倒不急着去蛊母山庄了,而是应该凭着那幅地图,去阻止赵涟漪和陆如镜。
      迟了,怕是什么都晚了。
      黎明前,最是人困马乏,马队停了下来。眼前是不大不小的湖,说是湖,周遭林草茂密,正好拴着马歇一歇,待天亮再走不迟。“歇息!”黍离下令。
      薄云岫与沈木兮寻了僻静处,两个人坐在湖边石头上歇着。
      “还记得当时你将我从湖里村带回来,把我丢在湖里的事情吗?”她扭头问。
      原是已经掀了斗篷的薄云岫,又默默的将斗篷戴上。
      “装死就能逃避问题?昔日如此折腾我的,可都记得?”她鼻间轻哼,“薄云岫,我可都记得呢,你当初为了别的女人,如何如何的欺负我,如何如何的欺负我儿子。”
      薄云岫的指尖在石头上,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,这是开始秋后算账了?
      一旁的军士都在灌水,此处水质淳澈,适合饮用。
      否则天亮之后急着赶路,是没时间停下来找水的,该准备的都该准备妥当。“薄云岫,装死不过关。”沈木兮轻嗤,“这笔账我可都记着呢!彼时在东都城内,儿子在场,我不好驳了你的面子,免得到时候他觉得你这个当爹的没有威严。”
      如今出了陵安城,沈郅不在身边,夫妻之间委实该好好算账!
      薄云岫只得又把斗篷掀开,“薄夫人……求饶管用否?”
      沈木兮摇摇头,“否!”
      一声叹,薄云岫伸手将她揽入怀中,“看在我这夜夜都卖力的份上,是否能通融?待事情结束,你要怎样都可以!”
      “这话是你说的。”沈木兮伸出小拇指,“来!”
      拉钩就拉钩,他就不信,打小爬墙的丫头,还能想出登天的惩罚!
      二人抱在一起,靠着石头眯了一会,待天光亮之后,领着众人策马启程。
      眼下秋老虎来得厉害,还不到晌午时分,已经晒得人脑壳发晕,薄云岫只能让众人停下来,喝口水吃点干粮,歇息片刻再赶路。
      月归将水壶递上,“王妃,喝点水,若是脱水就麻烦了!”
      沈木兮点头,只是……
      “这水怎么味道怪怪的?”沈木兮咂吧着嘴,“酸酸的?”
      月归诧异,“不会,大家喝的都是昨夜从湖里舀上来的水,未察觉什么酸味。”
      薄云岫喝上一口,眉心微蹙,“是有点酸。”
      黍离往自个的掌心倒了些,仔细的尝了一口,“不酸。”
      “师父?”沈木兮喊了一声,“你有没有觉得这水有点酸?”
      “没放醋,怎么会酸?”千面咕咚咕咚便是两口,俄而顾自嘀咕,“你们比醋酸多了……”这一路上,差点没酸死他这一把年纪的老大夫。
      不过……
      第171章 噩梦伊始
      等等,酸?
      千面眯着眼眸瞧着小夫妻两人,慢慢悠悠的走赶过去,绕着二人走一圈,“你们是说,这水是酸的?大家都这么觉得吗?”
      月归和黍离摇头,“我们不觉得酸。”
      “我也不觉得酸!”千面诧异,“独独就你们二人觉得酸?”
      薄云岫与沈木兮面面相觑,这委实怪异!
      “是因为凤凰蛊吗?”千面心神一震,登时眼白上翻,“酸……完了……”
      “怎么了?”沈木兮刚一开口,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,周遭的侍卫一个接一个的都倒下了,“月归?”
      月归眼一闭,扑通倒地。
      事情发生得太突然,薄云岫和沈木兮压根来不及反应,待反应过来亦是觉得眼前发黑。那湖虽然不大,但若是要下毒,委实不易,这脏东西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入的……
      闭上眼睛之前,薄云岫下意识的将沈木兮圈在怀里。
      细碎的脚步声从外围拢而来,终是停驻在沈木兮和薄云岫跟前。
      沈木兮伏在薄云岫的身上,双眸紧闭。
      后来发生什么事,谁都不知。
      最后,沈木兮是被疼醒的。
      刺骨的疼,就像是千针穿身,全身上下,每个毛孔都跟着颤抖。
      疼,好疼!
      眼皮子宛若千斤之重,全身上下因着疼痛,使不出一点气力。
      薄云岫?
      “薄云岫……”她虚弱的轻唤,费尽了全身气力,终于恹恹的睁开眼。
      骤见眼前的情景,沈木兮的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,这是、这是什么情况?
      偌大的池子,周遭咕咚咕咚的冒着泡,池水呈暗红色,泛着浓烈的铁锈味,令人闻之瞬时五内翻滚,几欲作呕!这是什么地方?
      “这是……什么地方?”沈木兮无力的喘着气,池水刚好没过肩膀,脚下似乎踩着什么,以便于她保持呼吸。事实上,水没过肩膀,胸腔受到压迫,呼吸就不可能顺畅如常!
      有人立于池边,蹲着身子瞧她,“你身上有凤蛊,那个男人身上有凰蛊,这般好物件,你们却不知道如何利用,委实暴殄天物。”
      “你是谁?”沈木兮扬起头,下意识的想迈开步子,然则除了脚下,其他的地方全是空的,一旦踩空,这池水势必会淹没她。她慌忙回到原位,握紧了身后的铁杆。
      这人穿着宽大的衣裳,面上画着色彩斑斓的颜色,浑然瞧不出真实的模样,白日里倒也罢了,若是到了夜里怕是真的要吓出个好歹来。
      “小妮子长得不错,是换过一次皮了吧?”是个女人的声音,“你这皮换得不好,千面那老东西没教你如何换骨吗?”
      沈木兮骇然,“你、你识得我师父?”
      “师父?”女人轻嗤,“那老东西还能当你师父?凭他也配当护族族长的师父?不过是个街头卖艺的,登不了台面的东西!”
      “你、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沈木兮环顾四周,脑子才算清醒过来,可这针扎般的疼痛,让人委实受不了,就好似正在打开全身的毛孔,连骨头缝里都是钻心的疼。
      女人起身,稍稍让开些许。
      沈木兮便瞧见了被铁链绑缚在铁柱上,同样泡在池子里的薄云岫,不过池水颜色与她的不同,她这里满是殷红色,而困住薄云岫的池水,则是雪白如牛乳一般。
      “你、你对他做了什么?”沈木兮咬着牙。
      “我在回旋。”女人站在岸边,居高临下的望着她,“他此前渗入了太多暗涌,现在我让他吐出来。待吐干净了,碧落才能与他更好的融合,千面那个老东西,蠢则蠢矣,还尽用他从护族窃取的三脚猫本事,祸害他人,真是废物!”
      沈木兮被泡在池子里,自然瞧不见,薄云岫身体里的黑色之物,正慢慢的渗出,渐渐的混入白色的池水中。那感觉,就好似墨汁落入牛乳中,黑白分明,相生相容。
      “你是韩不宿?”沈木兮问。
      女人瞥她一眼,“韩不宿是谁?”
      “你……”这一问,倒是把沈木兮给问懵了。
      不是韩不宿,为何能抓了他们,而且知道这些事?
      “你就是韩不宿!”沈木兮愤然,“当初薄云岫深陷山洞,是你在护阵,几欲置他于死地,否则你如何知道这些事情?什么暗涌,分明是你的诡辩,你现在又想对我们做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