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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黄昏时遇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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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77章 长安长安
      老爷爷叹息:“能等到相爱的人不容易,来不来也没什么关系。”
      “老爷子我,一个人惯了,清净。”
      盛桉看着他,突然就问:“您就没想过找个伴吗?”
      据他所知,他一生未娶,从很多年前就呆在这里,孤身一人,与鸽子为伴。
      “找个伴…”他说完这句话就发起了呆来,双眼失去焦距,像是陷入了久远的记忆当中。
      他苍老的手指揉搓着,又缓缓松开,低头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手指,又把手瘫在了双腿上。
      盛桉静静看着他,突然想,他活了这么久,怎么会毫无故事。
      他对他唯一的所知大概就是,知道他姓年。
      在这沉默的气氛里,黑逐渐变了灰,像蒙了纱雾,灰暗灰暗,却也能看清对方脸上的表情。
      他在沉思中终于回过神来,像大梦初醒般:“我以前喜欢旅游。”
      盛桉正了脸色,开始认真地听他说话。
      “去过很多国家。”
      他抬手用手指比了一个捏东西的动作,明显是在拿东西,虽然什么也没有:“我喜欢吹口琴,所以到哪里都要吹上一吹。”
      他说的上句不接下句,可盛桉却一下就抓住了重点。
      年爷爷对着手看了又看,又放下:“去的最后一个国家是e国,那年我37岁。”
      这时的他仿佛变了一个人,那个慈祥的老爷爷不复存在,如今坐在这里的,是一个儒雅博学的年轻人,出口便是气度不凡。
      “我记得很清楚,那是一个冬天。e国的冬天很冷,我穿着驼色的厚重大衣,除了御寒以外,没有任何的美感。”
      他顿了下,双眼突然眯成一条线:“对了,我叫年长安。”
      长安,长安。
      长命百岁,平安喜乐。
      时间回到了三十七岁的那年。
      不够年轻却最是黄金的年纪,男人越逼近四十岁越是有魅力。
      那是属于他,最成熟也最迷人的时期。
      “我随处找了一个酒店落脚,酒店外有一条红色的长椅,因为太冷了,我不愿意再往远处跑,就坐在长椅上看人来人往的人。”
      “每一个坐在那里的人都会与我交谈。”
      “我会吹口琴,他们都爱听。”
      他又停住了。
      张张嘴,又闭上,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接下来的话。
      盛桉终于出声:“然后呢?”
      “有一个男人,他绅士,有礼,有独特的见解,他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男人。”
      他枯老的手指交叠,双手碰了碰,又稳稳放住:“他和我有共同的爱好,共同的想法,那时的我们都以为,我们是世界上另一个自己。”
      “我们交谈甚欢。”
      盛桉静静看着他的侧颜,像是透过时光去看那个曾经儒雅健谈的男人。
      他微微笑着,熹微晨光在他脸上踱了色:“他也爱旅游,是他说的。”
      “可是他要看着他的酒店,我那时候知道了,他是酒店的老板。”
      “我给他讲了很多我的旅游经历,他很爱听。”
      “我教他吹了口琴。”
      年爷爷,不,年长安又抬抬手:“他学得很快,临走时我把陪伴了我将近半辈子的口琴送给了他。”
      年长安停了。
      到了这里再也没有说下去。
      盛桉心里仿佛有了模糊的猜测,可也不太明了,还是问出来:“那你后来为什么不再出去旅游?”
      “那时候的我不知道。”
      他手指一下下地动着,像手里依旧拿着那个口琴,“我那时候只是送出去了口琴。”
      “现在我知道了,我送出去的是我的后半辈子。”
      盛桉惊讶了下,又缓缓平复。
      他的猜测得到了验证。
      对于这段萌芽且无法理解的感情,他在离开时只遵从内心的送出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,本以为是灵魂挚友的一场邂逅,却成了后来的晦暗不得终。
      他用了多久的时间才想通这件事。
      “那你后来为什么没有去找他?”
      年长安摇摇头:“去了又如何?我想通时已过去了五年之久,他是否还记得我都是未知数。”
      “或许他已经娶妻生子。”
      “或许…”他又垂下头声音渐低熄了声。
      或许如他所愿,可那又怎么样,隔着国家的距离,谁能为谁弃了家。
      “爷爷。”
      年长安再次回神,侧头看他,那些久远的记忆被他这句爷爷一下拉了回来。
      他缓缓抬手,拍了拍盛桉的肩膀,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:“这是爷爷一辈子的秘密,今天说给你听,你可要捂结实了。”
      年长安和年爷爷,像是两个人。
      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,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那些以为永远过不去的心结,也渐渐失去了当时的痛楚,真正割舍不下的是那个人还是遗憾,已经说不清了。
      盛桉牵着小茶一路走,日光露了头,从天幕一侧缓缓拉开,直至铺在他的身上,皮肤更显白皙。
      进了家门,他这几天的想念像突然找到了排解的方式。
      拿起画笔,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。
      .
      时间过去了一周,这边的天气越发干冷,温暮来不及去买厚衣服,早上起来就觉得喉咙不舒服。
      一天过去,果然不失所望的感冒了。
      嗓子火辣辣的疼,头脑发涨,进门时人都是懵的。
      她捂着头,昏昏沉沉测体温,竟然发了烧。
      低烧,37.5,把盛桉事先准备好的退烧药喝了,就埋进了被窝里。
      唯一庆幸的是,还好昨天刚和盛桉通过话,两天她应该可以好吧…
      不被他看出来才行。
      半夜被热醒,嗓子发烫,像含了无数的沙粒磨得人生疼,她喝了水,又躺进去。
      却是做了一夜荒诞奇怪的梦。
      再次醒来,头疼好了很多,嗓子依旧,脸很红,鼻涕止不住的流,她实在扛不住就请了假。
      至少不想因为自己形象问题给公司带来不好的影响。
      因为她的请假,林瑞和丁悦涵的工作任务又加重了许多。
      她心里愧疚,就把需要的材料全部揽了下来,坐在酒店又是忙忙碌碌半天。
      中午出去了一趟,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又吹了风,或者说压根就没好,头又开始涨,涨得整个人都在发晕。
      看着刚测好的体温,她眯着眼陷入了沉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