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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认知性偏差(青梅竹马,1V1H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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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225.烟花与私奔(正文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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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  宴会厅,生日宴的正题正要开始。乐曲一转,变为轻快欢乐的曲调。
      如此其乐融融的氛围里,人人欢聚一堂,从阳台朝外,还能看见准备好的烟火表演,礼花接二连三升上夜空。
      大家的视线都被吸引时,秘书神情紧张,穿过人群,在董事长耳边,低声说了刚刚才在楼上发现的事。
      具体发生了什么,暂且不清楚,但等他打开房门时,屋子里应该在的人已经不见踪影。
      只有用拆下的窗帘拧成的绳子,从阳台垂下到一楼,而楼下只剩空荡荡的草地。
      很难相信,这个年代还有人做这样的事,用这样传统的办法。
      但很显然。
      在宴会真正开始前,主角就这样逃跑了。
      -
      “真的跑了?”
      晚几分钟,休息室里的陆昭也得知了消息。
      他靠在刺绣躺椅上,边享受主厨烹饪,边撑着下巴,欣赏窗外绽开的烟花,对这个消息很兴致盎然道。
      “不愧是我的孩子,从小就和女孩子离家出走过,很有主见,看来现在也不差么。一晃都好多年了,真是岁月不饶人。”
      “他妈妈怎么说?”陆昭偏过头问。
      助理低头:“夫人她……”
      被包裹在黑色丝绒手套里的手指叩在栏杆上。
      得知消息的人,并没有表现出预想中的震怒,让秘书继续说下去。
      房间的桌上留了一张纸条,笔迹草率凌乱,匆匆地写着两行字:
      “你的儿子
      归我了。”
      甚至还有个句号。
      孟丹音看着字条上不能让人恭维的字迹,却忽地笑了一下。
      她递回纸条,像是感慨:“还是没长教训,胆大包天,任性妄为。”
      礼花升空,光芒映照在脸上,宾客们聚集在夜空下,看着焰火,笑着攀谈。
      “至少,还有这个胆量。”她说。
      从听见她声音都发抖,到现在,也有勇气,在她眼皮底下把人带走。
      “由他们去吧。”烟花绽开,孟丹音仍然带着这丝笑意道,“就说他突然生病,无法出席。”
      凡事都要讲究成本。
      任何高于成本的事,都不必要做。
      身段柔软,长袖善舞,手腕强硬,剥皮拆骨。
      永远只朝着利益。
      当代价被堆得足够大,她也从不死磕。
      “明白。”秘书说。
      -
      无人的一处阳台,也可以看见礼花升起。
      陆霄要缺席的消息,几分钟后就传到宾客们耳中。
      卫川如也从手机上看到了消息。
      虽然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。
      可终于看到了热闹的结果。
      她笑了一下,自己也没发现地,心情突然变好了点。关上屏幕,抬起眼睛。
      对面的陈安琪也正开口:“ria,你是不是还在因为那次的事怪我?那天我喝多了,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。”
      aria是卫川如的英文名,ria是昵称。这种黏糊糊的俏皮称呼,只有陈安琪一个人会这么叫。
      男生们背后都说,她的声音甜得像蜜糖,人也纯洁得像没人咬过的蛋糕,不知道谁能吃上第一口。卫川如听见后,假装手滑,泼了他们一身鸡尾酒。
      蜜糖一样的声音,也涂在刀子上。
      “是忘记了,还是不想记起来?”卫川如看着她问,“你和多少个人接过吻,醒来后再假装忘记,回去继续当你的乖乖女,找个男人结婚?”
      这句话像击中了哪一处,让陈安琪脸上天真无辜的表情慢慢剥落,她露出了点无措的神情,低声说:“我也没办法,我妈妈只会附和我爸爸,又不会向着我。不这样做,我就什么都没有了。”
      “不必跟我说。”卫川如说,“我们结束了,就这样。”
      她并不是为了听这些苍白的解释而来的,说完走出阳台,下过台阶后就是花园,烟花还在升空。
      卫川如抬起眼睛看了几秒,不知道怎么,她想起了那对罗密欧和朱丽叶。
      她还真去了啊。
      -
      “身体不适?”宴会厅里,华宴安也疑惑,“刚才不是还好好的?”
      “谁知道呢。”对面的朋友耸了耸肩。
      ……
      后门外,卫川生找到靠在墙边,抬着头看烟花的林清让:“原来你在这里——你怎么又开始抽烟了?不是戒了吗?”
      “突然又想了。”林清让说,视线滑动过来,“他们见到了?”
      “不仅见到了,还把人拐走了,现在外面都在议论,陆少怎么突然身体不适。”卫川生说起来都不可思议。
      “你说她是怎么上去的?我都只想着让他们见一面,说说话,谁知道她当着陆霄老妈的面,直接把人带走了。”
      “不是你和我一起编的故事,说他家快要破产了么?”林清让说,“听起来,很像是她会做的事。”
      卫川生不知道怎么的有点惆怅。
      即使王子不是王子,灰姑娘还是杀进了城堡把他带走。
      “真好啊。”他望向夜空,语气悻悻然泛酸,“我也想要有个女生,这么喜欢我啊。”
      哪怕是小犀牛一样的女孩。
      -
      穿过高高的围栏,一线之隔,正是一条商业街。
      周末人流如织,街头挂满彩灯,人群熙熙攘攘,摩肩接踵,普通的一天,却也热闹得像在庆祝节日。
      再普通不过的聚集在市中心欢度周末的人群里,有两个人比其他更显眼。
      男生穿着黑色正装礼服,女生穿着招待制服,打扮得不伦不类,像在拍什么电影,或是cos什么作品里的角色。
      “喂。”夏棠说,“我们这样是不是有些奇怪。”
      “我不觉得。”陆霄说。
      他的身高显眼,走在人群里也是最扎眼的那一个,却能理直气壮把世界上除自己以外所有人的视线都当空气,自己才是唯一有权能观赏别人的观众。
      两个人的视线没有接触,却互相握着手,攥得很紧,指骨包裹着指骨,硬邦邦有种即使洪水雷暴世界末日也不在分开的用力。
      其实窗帘不够长,即使绑成绳子,离地面仍然有很长一段。
      夏棠松开手掉下去,落到了他的怀里。
      天气晴朗,繁星闪烁。
      两个人在夜色下穿过草地,穿过无人的花园和围栏。
      行色匆匆,鬼鬼祟祟。
      但从那时就握住的手,再也没有松开。
      冬日的街头人潮涌动,热闹又熙攘。风吹过脸颊,是a城寒冷且熟悉的冬天。
      陆霄脱下外套,披在她的肩上。夏棠缩了缩肩膀。
      两人牵手走在人群里,没有行李,没有钱包,没有方向和目的地。
      从开始就足够狼狈。
      “你不冷吗?”夏棠问。
      “不冷。”陆霄也目视着前方说,“我的手比你暖和。”
      切。
      说的和真的一样,明明是相同的温度。
      一直用力攥着,让人的骨头都发疼。
      沿街的商店播放着音乐,这样冷的天气里,脸颊还是滚烫发热。
      夏棠把另一只手也放进口袋里,还是没有看他,清清嗓子,一鼓作气说:“你要想清楚了,现在还有最后一次后悔的机会。”
      “要我来养你,你就会过上很穷很穷的生活。只能吃没有营养的垃圾食品,住很窄的房间,坐不了私人飞机,没有会弹钢琴的未婚妻,每天都要上班打工。”
      “就算这样。”
      她捏着他的手:“——你也愿意和我走吗?”
      如果他现在反悔。
      ……那她就踹他一脚。
      “这句话,应该我来问你。”陆霄说。
      板着的侧脸有倨傲的锐气,扣着她的手,手指用力,非常非常用力,以至于反问,说得都像在威胁:“我可是很难养的。”
      “养了我,就不能后悔了。”
      不接受退货。不接受更换。
      不接受,单方面地松开手。
      风从人群的缝隙里流过。
      两个人握着手往前走,和人群擦肩而过。
      十指紧扣着十指,那些时间都被握在手中。
      从去找萤火虫的那个夜晚,到周五晚上的见面。分开的时候,在一起的时候,接吻的时候,扮鬼脸的时候,隔着窗户,对上眼睛的时候。
      终于握着手一起逃跑,一起私奔。
      夜空忽然被照亮,人们回头去看,夏棠跟着抬头,看见夜空中烟花绽开。
      “哇,今天晚上是有什么节日吗?”
      “别拍照了,快拍视频。”
      人群兴奋地拿出手机,礼花接二连三升空,盛大铺开,照亮下方人群仰起的脸。
      无论哪一天,哪个时刻,世界上总有一个角落,人们在庆祝节日,于是连起来看,每一刻都是节日。
      偏头时,视线正好相撞,彼此身后是喧闹的人群。
      不知道哪里燃起的烟火,光芒都落入他的眼瞳,从小到大都冷冰冰又高傲的眼瞳,有了流光溢彩的颜色,映着彼此的倒影。
      这家伙,还是一样的难搞。
      夏棠看着他的眼睛,伸手捏住他的脸。再坚硬的轮廓也会柔软变形。
      “我当然知道你很难养。”
      周围太吵,各种各样的声音混作一团,才让声音不自觉提高。
      她仰着头,眼角的弧度鸟羽般上翘:“可我就是,不想再也看不见你,哪怕分手了也不想。”
      “我还是,没办法假装不喜欢你。”
      她不想再后悔。
      盛大的礼花升空。
      仿佛站在教堂,没有牧师,没有观众,新郎和新娘面对面而站。
      互相问对方,你愿意吗。
      虽然过得一定是和以前天差地别的日子,虽然那样的日子,两个人都一定会很辛苦,虽然世界上,说不定根本没有一个他们能私奔的角落。
      许多年前。
      隔着玻璃窗户,陆霄站了十分钟,看她被罚站,百无聊赖地顶着作业本,鼓起脸颊,乱蓬蓬的头发蒲公英一样乱飘。
      有那么一瞬,视线隔着玻璃对上。
      女生的眼睛被日光照过,像深棕色的宝石。
      那时候,他的心脏也跟着,在某个地方跳动了一下。
      世界就像一出巨大的舞台剧,演员们在灯光下来来去去。
      而他是坐在观众席上唯一的局外人。
      能握住的,只有那一双手。
      临街的音响里,音乐放到下一首,轻快的钢琴声流出,是首很熟悉的曲子,唱着将要到来的春天。
      “我已经。”他说,“拥有全部了。”
      这是本该18岁就做的事。
      无论多少次。
      被抛出去的那枚硬币,都会落在她手心。
      ……
      烟花仍在身后升空,他们穿过层层迭迭的人群,经过喧闹的商店和摊贩。
      火光落在头发上,夏棠披着他的外套,问道:“你为什么都不问一句,就跟我走了。”
      “你又为什么,终于决定来找我。”陆霄说。
      “因为卫川生说,你妈妈要把你卖掉了。而且——”她顿了顿,才说出自己小家子气的理由,“以前我还不知道,我爸妈有存款。要是同时养你和他们,肯定养不起啊。”
      说得理直气壮。
      陆霄阴恻恻问:“所以你就放弃了?”
      “你又不缺我来养。”夏棠说,“正常人都不会,跟我一起逃跑的。”
      正常人也不会,去找这样一个人逃跑。
      “你留的字条写了什么?”陆霄突然问。
      他还是看见了。
      “什么都没有。”夏棠挪开视线,“只是告诉他们一声,你不在了。”
      绝对不会告诉他。
      一时冲动留了字条,现在又后悔起来:“要是你妈妈真的来找我们算账怎么办?跑去非洲怎么样,听说有很多人在那边工作,可以隐姓埋名几年,晒黑了再回来。”
      “大概不行,陆氏在非洲也有工厂。”陆霄说,“还是去南极洲比较稳妥。”
      “那不是很花钱吗?”
      “嗯。”他偏了偏头,还是没有告诉她,暂且没有被卖掉的风险,“应该是。”
      “那就不行,得换一个。”
      “那么,不如去北边?”
      “为什么?”
      “现在是北极圈的极光季,有个岛,可以看冰川极光和火山。”
      “我突然觉得,还是把范围限定在国内比较好。”夏棠说,“机票很贵的。”
      话语慢慢慢慢地飘远。
      他们穿行过大街,手握着手。
      就这样往前走把,不用管别的。
      太阳还是会升起,地球还是会运转。
      也许还有无数的认知偏差在。
      但分分合合后,该在一起的人,仍然会在一起。
      【正文完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