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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清穿之贵妃长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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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太后
      纯妃连着向皇后报了三天的‘胸闷’。
      贵妃居然敢当着众人逼她立誓,天子脚下,不,天子禁宫内简直是没有王法了。
      纯妃虽没亲自找皇上告状,却也坚信皇上肯定会知道长春宫请安的闹剧,所以眼巴巴等着皇上给她个公道。
      谁知等来等去,消息接二连三传来:皇上亲自去探望贵妃了;皇上从养心殿调了个姑姑去钟粹宫,还亲自替贵妃又发落了几个宫女;今日皇上留宿皇后的长春宫,帝后二人还各赏了一道菜给贵妃。
      纯妃格外气苦,这回是真的胸闷起来。
      在宫中抱着肚子对贴身宫女水清抱怨:“皇上好生偏心,打从潜邸起,皇后和贵妃就像他两只眼珠子似的。可如今我怀着龙子,皇上竟还由着贵妃欺负我。皇后也只会在皇上跟前做贤良的样子!”
      急的水清想要捂她的嘴:“我的好娘娘,可不能抱怨万岁爷!您只管好好将腹中孩儿养下来。太医都说了多半是个阿哥,到时候宫里可就只有您养着两个阿哥,好日子在后头呢!”
      纯妃实在伤心,自暴自弃道:“我的阿哥有什么用,你可见皇上多看顾三阿哥了?还不是跟其余皇子一样养在阿哥所!当年皇后娘娘的二阿哥未夭折的时候,皇上眼里何曾有别的儿子?便是二阿哥没了,皇上也是忙着追封他为端慧太子,也并不多看顾旁的活着的儿子——本宫明白,皇上心心念念就想要个嫡子!”
      纯妃还是想错了,心心念念想要嫡子的可不止皇上,还有太后。
      乾隆八年十二月初一,太后终于肯从小佛堂里走出来了。
      皇后一早就带着六宫嫔妃前来请安,然而太后只是笑受了,就摆出疲乏之态送客。除了跟皇后说了两句话外,跟旁人一句话都没说。高静姝白提心吊胆一早上,随着大部队来,又随着大部队告退。
      倒是晌午后乾隆又特意往太后处走了一趟。
      “皇帝早上来请过安,这会子却又跑来看哀家,也不趁着空歇歇。”正是亲生母子才说得出这样埋怨亲近的话来。
      太后虽嗔着皇上一日两次的过来,但还是一改面对后宫诸人的疲乏,脸上绽出喜悦满足的笑容,亲口张罗人安排什么茶点给皇上。
      皇上端详太后片刻后,不由心疼道:“皇额娘清减了,您也忒自苦了些,竟结结实实吃了一个月的素斋。十一月初八还是您的寿辰呢,儿子孝敬了一桌寿宴,您竟也一口肉不曾用。”
      太后这回礼佛是下了苦心的,素斋也不是各种高汤烹饪,掩人耳目的素。而是纯粹决绝地啃了一个月的菜叶子。
      皇上的心疼也是货真价实。
      太后手里捏着一串楠木手串,其中三十二颗是浮雕罗汉的迦楠木珠子,每隔八颗又间隔一红珊瑚佛头,尾端串有米珠及团寿伽楠双坠角。共三十六粒珠子都磨得光泽莹润,可见是太后常戴在手上的爱物。
      她形成了习惯,说话也要捻着珠子:“为了大清的国祚,为了皇帝的嫡子,哀家吃什么苦都不要紧。”
      皇上的眉间也见了沉郁。
      是啊,如今他登基九年,帝位已稳,洞悉情弊,吏遂不敢舞弊;四海亦是逐渐升平,三平广西、贵州、湖南的苗乱,在西北又压住准噶尔只敢前来议和;而后宫中,太后身子康健,逐渐也多有儿啼声。
      举目四望,唯有嫡子之事为他最伤心之处。
      他与皇后是有过一个嫡子的,二阿哥永琏出生于潜邸,聪颖殊异。哪怕他依着先帝爷的旨意,不能明着册立太子,要将旨意放在正大光明匾后,可满朝文武心里都有数,二阿哥就是无冕太子。
      可这样的好孩子,都养到了九岁,却因一场风寒死在了乾隆三年。
      不止皇后悲痛欲绝肝肠寸断,皇上也伤痛过甚,直接以“端慧太子”之名让爱子下葬。
      那金棺里葬着的是他九年心血倾注出来的大清继承人!
      况且他不仅仅是一个失去爱子的父亲,还是一个失去嫡子的皇上。
      乾隆三年他的嫡子刚死,乾隆四年,当年的废太子理密亲王胤礽之子弘皙就谋反了。还不是钻这个皇帝无嫡子,国本不牢的空子,恨得皇上咬牙切齿,从此后对宗亲管理格外严苛。
      于国于家,他都太需要一个嫡子。
      可皇后,已经十四年没有再次有孕的好消息了。
      太后见皇上沉郁伤感,也想起那个身份贵重承欢膝下的宝贝孙子,忍不住潸然落泪:要是永琏还活着,算年纪如今也该准备着挑福晋了,过两年自己就能报上嫡嫡亲的重孙子,那真是死而无憾。
      皇上的声音带了一点嘶哑:“皇额娘,大清开国来,从未有过嫡子继位,儿子,儿子……”
      他能有吗?他能有超越祖宗的福分吗?乾隆一直不敢深想,是不是因他有此执念却无此福分,永琏才会忽然夭折。
      “会有的!”太后将佛珠捏的紧紧的,语气坚毅:“我儿是有福之人,大清自开国来,每一任帝位更迭都惊心动魄,唯有皇帝你,是圣祖皇帝爱孙,先帝爷爱子,顺顺当当二十五岁继位,我儿必是有大福圆满之人。”
      皇上忽然想起年幼时候,额娘还是不得宠的钮祜禄格格,皇阿玛那样威严。
      他倚在额娘膝下:“阿玛又骂了我,额娘,阿玛是不是不疼我?是不是更看重三哥?”
      那时候额娘也是用这样坚定的语气告诉他:“我的弘历是最好的孩子,你阿玛是对你寄予厚望。”
      这样坚定的语气,支撑他度过了许多艰难的时光。
      皇上眼眶微潮,母子俩四目相对,俱是无言感慨。
      --
      在乾隆眼里,太后是他最好的额娘,但在高静姝眼里,太后是最大的boss,皇上都得排第二名,毕竟皇上宠爱贵妃。
      在贵妃的记忆里,太后并不喜欢她——当然这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。
      太后喜欢的妃子是能生又本分的,贵妃两头不占。还好贵妃对皇上一往情深,所以对太后也当成最亲的长辈来侍奉,哪怕太后给她脸色看,她也只会躲在被子里痛哭一场,从不敢对着干,所以倒没有得罪狠过她老人家。
      木槿看着娘娘已经换到了第七件大氅,花纹越来越少,连忙喊停:“娘娘,再要更素的就是宫里有白事用的大氅了,这可刚进了腊月,太后欢欢喜喜地应了皇上皇后的邀,出席后宫小宴,正是要看团圆喜庆的时候,您可不能打扮的素净,招太后娘娘的眼。”
      高静姝惆怅:“我知道,可我实在不敢穿的花团锦簇。”
      这会子她恨不得跟平答应换个位置,贵妃座位实在太靠前了。
      况且也不知谁定的规矩,贵妃可穿金黄色,其实在灯烛下,金黄可比皇后的明黄亮多了!
      好在是家宴,也不必非穿贵妃正式的金黄色吉服。
      最后高静姝只好挑了件烟霭紫锻织百花飞蝶袷袍,一串蜜蜡十八子手串压襟。头上也没带能插满头珠玉的钿子,只梳了个两把头,簪了玉环同心七宝钗,垂下来两串细细的米珠。
      --
      太后有兴致,皇上自然捧场,亲带了两大盘摆成“福”“寿”花样的花糕来献给太后。
      席中,人人自然要感慕奉承太后侍奉佛祖的诚心,但同时又要注意不能过火,毕竟清宫中有些忌讳‘出家’这两个字。
      太后笑呵呵受了众人的捧,又对着皇后格外慈爱道:“哀家清斋礼佛一月,日日都要诵经不下四个时辰,在佛前供的两串佛珠,两床百子千孙帐,今日功德算是圆满,便给皇帝和皇后一人一份。”
      众妃又酸又羡慕,高静姝看到,听了这话后至少有五个人拿了块点心默默啃。
      大约心里酸苦,就得吃点甜的。
      尤其是纯妃,她肚子里现就揣着一个呢,估计年前就要临盆。可太后只将这盼望子孙昌盛的帐子给皇后。
      见太后宁愿期盼等候肚子空空的皇后,也不肯赏给马上要生产的自己。纯妃只觉得怄的胃疼:怎么,难道只有皇后生下的孩子才是金贵的龙种?她怀的是个论斤卖的大白菜不成?
      众妃嫔都酸妒,唯有高静姝看着皇后完满无缺的含笑谢恩,总觉得少点什么。
      直到对上皇后的目光,她才发现,皇后虽然在笑,但眼睛里很平淡。
      她并不开心。
      高静姝瞬间明白过来:皇后失去爱子,没有人比她更盼着一个儿子。可太后这样的恩赐未尝不是绝大的压力——婆婆都吃斋跪佛一个月了,你还生不出儿子吗?
      一个皇后,没有嫡子,对得起家对得起国吗?
      她忽然觉得皇后很可怜。
      这样想着,不免有些发呆。直到对上皇后的目光,高静姝才一惊,又低下头认真看面前的菜。
      皇后莞尔一笑。
      太后原本就眯着眼笑看皇后,此时顺着皇后的目光看到了贵妃,就道:“听闻贵妃病了一回?”
      高静姝骤然被大boss点名,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了,连忙恭敬起身回话。
      太后虽人在佛堂里,但耳朵却不会全都被佛音灌满,对后宫诸事还是了如指掌。
      今日即是圆满家宴,又知皇上已然宽宥贵妃,恩宠如常,太后也就不打算翻旧账训斥贵妃,只是赏了两根参,两盒子年份久的黄芪,叫贵妃“好好平气养身”。
      这赏赐就是敲打,高静姝乖乖收了,又再次奉献膝盖谢恩。
      太后这才顺着位份又一路问下去,纯妃的龙胎自然是她关怀的重点,只是孩子未出世,太后就并没有赏,生怕太隆重折了福气。倒是赏了纯妃的三阿哥,嘉妃的四阿哥,愉嫔的五阿哥各一套文房四宝。
      又对沉默恭敬的愉嫔笑了笑:“永琪也四岁了,等明年就该开蒙了。”
      高静姝掐指一算,觉得清代的皇子真是辛苦:宫里向来说的是虚岁,其实永琪也才三周岁,明年四岁就开蒙认字,凌晨四点就要爬起来读书,也太苦了。
      但五阿哥的生母愉嫔看上去倒是喜出望外,连忙谢恩。
      --
      因太后出关,又进了腊月,各宫忙着过年的事儿,所以这几日都格外风平浪静。
      腊月初五这一日,天气难得晴好,高静姝就坐到了西暖阁窗边看云。
      金钟铛铛铛打过了十一下,木槿端着一盏冲好的藕粉,才到正屋廊下,就见李玉从影壁后面绕出来。
      “皇上请贵妃娘娘往养心殿去。”
      高静姝惋惜地看了一眼撒着桂花莲子的藕粉,换过一身月白色如意襟锦袍,戴了一对红玉髓的琢花连理镯,这才乘了暖轿往养心殿去。
      她戴这对镯子,原是为了应年节下的景儿,谁知戴了也是白戴,一到就得脱下一对儿镯儿给皇上磨墨。
      “皇上将臣妾叫来,就是为了磨墨?”高静姝按着贵妃记忆里,磨好了就把墨锭取出来用细棉布将水擦干,免得浸水的墨锭放久了发酥掉下墨粒来,这一方好墨就要毁了。
      她立在一旁看皇上一张张写福字,每写好一张儿,就有侍奉的太监小心地拿走这一张大红洒金纸。
      于是高静姝就百无聊赖起来。
      皇上一笑:“多少人想伺候朕的御笔还不得呢,偏你敢跟朕抱怨累。”顿了顿又道:“何况这里头也有赐给你阿玛的字,难道你不该出些力?”
      高静姝这才想起,腊月皇上亲自开笔写“福”字,分赐王公大臣乃是年俗。
      凡臣子家,能收到御笔的“福”字就是莫大的恩宠。因宗亲勋贵文臣武将无数,皇上也不可能站在这儿当印刷机写足福字,因此往往他只亲笔写就几十张,剩下的就由军机处大臣们代笔了。
      自然,代笔的福字,就少些脸面光辉。
      皇上此言,便是要赏高贵妃之父高斌一张御笔亲书,高静姝就福身谢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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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  因来养心殿的路上,听李玉提起,皇后已然先一步奉召往养心殿去,可自打她进门,并未见到皇后,只给皇上请过安就被安排了研墨。
      此时不免问道:“皇上,皇后娘娘如何不见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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