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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贵妃再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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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贵妃再嫁 第157节
      “不请我进去吗?”
      崔九回神, 连忙领着人进去。
      “夫人, 谢谢您愿意过来。”
      虞枝:“他现在如何了?”
      “还有些低热。”
      “嗯。”
      虞枝到姜璟寝屋门口时,就闻到从里面隐约飘出来的檀香味与药味。
      崔九端着药。
      “我来吧。”虞枝说。
      崔九将托盘交到虞枝手中, 由虞枝送进去。
      “麻烦您了, 夫人。”
      虞枝推门。
      卧在床榻的姜璟听到门口传来动静,昏昏沉沉的脑子骤然清晰, 他沉声道:“谁?”
      鼻音很重。
      虞枝轻声道:“是我。”
      闻声, 姜璟瞳孔一缩,无神的双目焕发出一丝丝光芒, 他缓缓望过去, 见到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虞枝。
      姜璟以为是自己病得太厉害眼花出现幻觉, 不然虞枝怎会在此。
      可就算是幻觉, 姜璟亦是喜悦,他怔怔地盯住虞枝。
      须臾,虞枝坐到床沿,用她柔软的手背贴在他额头, 听到她开口:“我扶你起来吃药。”
      姜璟干燥的嘴唇吃力张合,声音颤抖:“宝儿, 是你吗?”
      “是我。”
      姜璟艰难地眨眼, 目光死死钉住虞枝, 似要把她的脸看出一个窟窿来。
      虞枝对他犹如实质的眼神已然见怪不怪, 她边扶姜璟, 边打量他的脸色,憔悴虚弱,苍白的脸上浮现不正常的潮红,额角出了薄汗。
      她想姜璟并非是什么刀枪不入的神人,虽非善类,却他也还是个普通人,会生病,会难受,也会面对死亡的威胁。
      直到绵软无力的身躯半靠着虞枝,直到自己的头枕在她肩膀上,直到隐约嗅到若有若无的香气,姜璟方才感相信这不是幻觉,而是真真切切的虞枝。
      姜璟感受她身上散发出的珍贵暖意,哑着嗓子问:“你怎会过来?”
      虞枝没回答,端起床边案上的药,用勺子舀起药汁,说:“吃药。”
      “张口。”
      姜璟乖乖张口,虞枝顺利把药汁喂入他口中。
      寝屋安静,只闻姜璟缓慢的吞咽声。
      待喂好药,虞枝用软帕擦拭干净姜璟嘴角沾上的药汁,接着把姜璟塞回被窝里,再掖好被子,转身离开。
      突然,一只手拽住虞枝手腕,力道极大,大到虞枝用尽全力也甩不开。
      “不要走。”
      虞枝偏首,姜璟拖着病体腾起半个身子,许是耗尽所有力气,他不住喘息,眉宇拧着,白皙的脖颈冒出青筋,额角冒出汗。
      虞枝无奈说:“我只是去端温水过来。”
      他不松手,问:“真的?”
      虞枝点头:“真的。”
      “你躺下。”虞枝蹙眉。
      “好。”
      虞枝把姜璟重新摁回被衾后,出门叫崔九打温水来。
      端着温水回屋,虞枝打湿巾帕给姜璟擦脸,而姜璟则睁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虞枝。
      两个人寂寂无言,自顾自干自己的事。
      “别看了,睡吧。”
      “可否陪着我?”姜璟说。
      虞枝一言不发,也没有动身的迹象。
      姜璟的手从被褥下钻出来,试探性地碰触虞枝的手,她没排斥。
      姜璟得寸进尺,用小指勾住了虞枝的尾指。
      “睡吧,令容。”
      听言,姜璟忍不住乜视虞枝一眼,也不知是听到她久违地唤他的表字,还是体会到他无言的温柔,姜璟安心地闭上双目。
      姜璟睡了一个好觉。
      醒来时,夜幕降临,而虞枝没有走,就坐在他身边,手里正拿着一本书卷看。
      姜璟注视着她,直到虞枝察觉他苏醒。
      “还难受吗?”
      姜璟忽然感受到委屈,他想让虞枝抱她,但他不敢说,只如实道:“难受。”
      但有虞枝在身边,这股难受便可忍,甚而是带着甜蜜的。
      姜璟微微翘唇。
      虞枝:“饿不饿?”
      姜璟:“饿。”
      “我去给你端粥过来。”粥是虞枝早就熬好的,就等姜璟醒来吃。
      “你别去,让他去就好了。”
      虞枝依言,叫崔九去端粥过来。
      崔九把粥交到虞枝手里,就识趣地离开,关好门。
      虞枝先喂他喝水,再舀粥给他吃。
      用过晚膳,姜璟重新躺下。
      两人都没说话,屋子静得落针可闻。
      “令容,不要把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,那种事别再做了。”
      姜璟晓得虞枝是在说他淋雨、糟蹋身体的事:“我答应你。”
      “你为何把自己的身体作践成这样?”
      姜璟敛眸,闷声道:“我想你......我尽力了,这三年,我只有四十九天能来看着你,其余三百多个日日夜夜见不到你,我无法忍受,没有办法。”
      他对虞枝相思入骨,却只能在每年为“皇后”祈福时来苏州偷偷看虞枝,那种痛苦像一把钝刀,时时刻刻捅他的心窝,捅得他痛不欲生,残忍地折磨他,偏生不见一点血。
      这使得他保持住那稀碎的理智。
      虞枝继续问:“那你为何要出现?”
      姜璟淡淡笑了笑:“我只是想靠你更近些,没想叨扰你的,孰料宝儿你突然敲了门......”
      “我那天真的很高兴。”姜璟短暂地陷入回忆中,眉梢不自觉扬起,眼神也温柔得很。
      虞枝闭了闭眼,都是命。
      虞枝认命。
      后面几日,虞枝都会过来贴身照料姜璟。
      低烧退了,姜璟的病也正在痊愈,气色随之好转。
      虞枝端药过来,姜璟凝视虞枝,他捂着帕子咳嗽,张合唇瓣:“你要走了吗?”
      四目相撞,虞枝垂首,手里用勺子搅拌黑黢黢的汤汁,良久,她似是随口道:“你还会再放过我吗?”
      姜璟:“我心悦你。”
      “不要赶我走,允我伴在你身边可好?”
      汤汁摇晃,映出虞枝的面容,俄而她掀起眼皮:“你赢了。”
      姜璟愣了片刻,眸光微闪,细致地描绘虞枝的样子,柔声说:“我没有赢,只是宝儿你已习惯对我心软,你对我太好,把我惯坏了。”
      “是我的错,也是我强求于你。”
      两人对视。
      虞枝道:“先吃药罢。”
      姜璟:“好。”
      虞枝:“你自己来。”
      “好。”
      姜璟吃完药,虞枝接过空药碗搁下,作甚起身。
      姜璟五指屈起,道:“要走了?”
      虞枝淡淡道:“绿萝的婚事我想回长安操办。”
      闻言,姜璟诧异地目视虞枝,眼神有点茫然。
      半晌回神,迟来的欣喜霍然涌出来,充斥姜璟的脑海。
      光线浮动,有温暖的春风从半开的直棂窗无声无息地飘进来,包裹住屋中男女。
      万籁俱静,姜璟听到自己跳动的心脏。
      “砰——砰——”
      姜璟慢慢启唇:“我可——是听错了?”